羊姑一行自去宜苏山不提,却说辛十四娘一行被羊姑手下带着在山中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一处清幽小院。
院中有一栋上了门锁的两层小木楼。
那些道人将辛十四娘一行送至楼前门廊下,呵斥一声“不许进楼”后,留了两名道法高深之人在院门处坐镇看守,大队人马封门锁院离去。
至于院外另有什么布置,却非辛十四娘一行能看得到的了。
羊姑手下才离去,鸦啸山便向辛十四娘抱怨道:“好你个辛十四娘,遇到你,贫道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大霉了!被卷入这等滔天是非中来!”
十四娘一脸倦容,无意与他争执。
十九娘却道:“我们姊妹才是倒了十八辈子大霉了,遇见你们两个!”
鸦啸山恼火道:“是我邀你们姊妹同行的吗?还不是你们姊妹倒贴上来的!若非你二人盗走我宝树,岂会惹出这等祸事来?”
十四娘强打起精神来应对道:“道长这却误会我了,即便我不叫妹子扛走你的宝树,你这宝树却是引马少峰主出手的钩子,这桩祸事迟早会找上门来。”
鸦啸山虽知她所言有理,却仍是强辩道:“胡说八道,若非你们扛着宝树在镇中乱跑,怎会惹祸!”
清泓却知此时争吵无用,开口说和道:“事已至此,争吵有何用?”
他看了一眼院门处两名看守,凑近小声道:“还是想想有没有办法可以脱身吧!”
十四娘叹息道:“他们刻意留下我等做人证,岂会轻易让我等逃离?”
清泓问她:“十四娘子聪颖,不知方才可瞧出什么门道来?”
十四娘犹豫片刻,还是答道:“那位青城派的宁朴道长不似做伪,青城派那四位弟子亦死得蹊跷,许是被人买通或是中了傀儡术一类的道法。”
“那与羊姑一同出手的老尼才是早与她勾连在一起的。”
“羊姑这般行事,许是要逼迫宁朴道长站在她这边,同时挟裹其他几位正道修士。”
“其余的恕我浅薄未能瞧出什么破绽。”
清泓点头道:“老衲以为,也是如此。青城派是宁封真君道场,为道教五大仙山之一,素为正派修士执牛耳者。如今被卷入这场是非来,许是要与那位羊姑一同站队了。”
“此外,老衲细细想来,先前我等在荒山中遇见白蝠王斩杀龙门剑派云中子,兴许也与这场是非有关。”
“此次若是羊姑等人事成,将来少不得要杀我等安宁朴之心,与羊姑敌对一方若是知晓我等存在,亦是要杀我等以离间宁朴等正道修士与羊姑一方的关系。
“总之,我等一头闯进来,除非玉帝遣旨来救,否则十死无生矣!”
一行八人都被清泓这一席话说得垂头丧气不已。
倒是还被绑在刺槐树上的青凤小狐没心没肺道:“喂,那位鸦道长,既然我等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有劳你将我们兄妹两个放下来。”
鸦啸山不耐烦地摆手道:“没空理会你们两个,一边呆着去!”
十四娘却帮青凤说话道:“多一個人多一分力,还请鸦道长收去仙法,将他兄妹二人放下来。”
鸦啸山此时被封禁了法力,单凭武艺不见得是十四娘六人的敌手,见十四娘态度颇为强硬,一时也不敢与她起冲突,终于不情不愿地将那道锁魂链散去,青凤兄妹这时才得恢复自由。
十四娘姊妹将青凤兄妹接到一边叙起话来。
互通姓名过后,十四娘问道:“还没请教青凤妹妹是哪一支族人?”
青凤回道:“我兄妹原属涂山氏,因在外行走,便改姓胡。”
听到青凤兄妹是涂山狐,十四娘脸色变好了些,她道:“素闻涂山狐貌美心善,见之大吉。今日见到妹妹方知所言不虚。”
青凤羞涩道:“哪里,姐姐比我美多了。我遇到姐姐才是逢凶化吉。”
她又问十四娘姐妹是哪一支。
十四娘只说是青丘后人,祖上自青丘国灭后,便迁居于广平府境内。
四狐在旁叙话,张陵却在树中打量起这小院的布局。
这小院四面有石墙围住,正中是上了锁的小木楼,前院宽敞,有四分地大小,除了院门两名道人,不知是否还有机关阵法布置。
那两名看守的道人阳火不过四五寸高,若非鸦啸山与清泓俱被封禁法力,随便一人便可将他们打发了。
自己要拿下他们并不难,只不知院外是否另有安排?
想到这里,张陵起身向树顶遁去,这刺槐有五丈高,来到树顶位置,院外布置在他眼中已是一览无余。
在树顶四下展望一番,张陵便已瞧清,院外还有八名道人,各站一方,每人与左右二人都能互相瞧见。
想要悄无声息地将这圈看守清除干净,倒也不易。
再看这小院所在,位于一处山坳之中,后方有泉眼山林,前方只一条小路进来,是个隐秘难寻的好位置。
张陵在树梢处细细谋划起来。
他所期望者,带走刺槐树,顺手将青凤兄妹救走而已。
至于辛十四娘六狐,顺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一并救走。
清泓和鸦啸山两个,却是送走最好。
此时他二人法力被封禁,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只是要除他二人却非急要之事,优先度放在最末便好。
最难的反倒是将刺槐树带走一事。
这株刺槐树目标极大,比祭出金光咒的自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想从妖王环伺的邙山将之带走,说是难如登天亦不为过。
正当张陵深感为难之际,他只觉眼前一花,刺槐树上已多出一人来。
正是昨夜在山中巧遇的那位白蝠王。
白蝠王立于树梢上四下望了一眼,呢喃一句:“原来在这里。”
说完,他手中折扇一挥,顿时有十道剑气放出,一息间便将院内外十名看守屠尽。
辛十四娘一行见到动静,忙从门廊下走出,见树上出手的是白蝠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伱,一时都不知晓这位白蝠王是哪一方的。
白蝠王却未理会他们如何想,手中折扇一挥,十人连同这株刺槐树已被他带得腾空飞起。
半柱香后,十人连同刺槐树落地,已身在一座大殿前。
这殿前院落中还候着二人。
一位金发老者头戴羽翼冠,身着黑锦袍。另一位中年青衫文士。
二人见白蝠王到来,只微微点头示意。
白蝠王却上前向二人施礼道:“二哥,五哥,人带来了。”
青衫文士抱拳还礼道了一句:“幸苦八弟。”
金发黑袍老者却笑道:“这么些年了,三娘办事还是这么小家子气,就凭这些个小伎俩便想让那几家与他们一同进退。”
“呵呵,纵然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愿与他们结盟又如何?老夫何惧之有?”
“妇道人家就是爱搞这些个阴谋诡计,殊不知,这世道呀,终究还是看谁的拳头硬!”
“老八呀。”他叫了白蝠王一声。
“二哥有何吩咐?”白蝠王上前一步应话。
“先把他们带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三娘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你这一出手就把人家底牌掀了,这戏就不好看了。”
他说话声音尖细,面白无须,喉结亦不明显,看起来竟似一位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