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安没有答话,乌黑长发披散在肩,拄着长剑都有些站不稳。
方才那一记镇八方,可以说几乎消耗了所有的灵气。
这还是狩猎赛之后第一次接近油尽灯枯。
不过好在算是把这处地道给毁了。
“虞飞雪,我信你一次,你最好别耍花样。”
他再也无力支撑,在心中沉重默念一声。
整个人就此静止。
须臾,原本那昏昏欲睡的双眼骤然睁开,黑色瞳孔周围蔓延开来道道雪花纹路。
沾血嘴角缓缓扬起。
“还是月银体舒服,比林辰那废物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虞飞雪无比舒畅般抬起头,撩去脸上发丝。
原本俊朗的脸上更是多了一份秀气。
哗!
无尽冰霜瞬间荡开。
寒气弥漫,所过之处纷纷结上冰层。
那些刚刚盛开的蓝色玫瑰花更是被冻住,蓝色花瓣上带着晶莹剔透的冰霜,更显得唯美动人。
但是这种美丽,却让白狐脸色大变。
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原本含情勾魂的眼眸瞬间冷下。
“一体双魂?我怎么闻到了一丝雪妖的臭味。”
虞飞雪冷笑道:“你的狐骚味更令人作呕。”
“本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心与你纠缠,你算捡了一条命。”
话罢,一道巨大冰棱冲天而起。
咔咔!
好像刺破了无形玻璃般,大片蓝色光点从空中洒下。
虞飞雪纵身飞出洞口。
然而刚刚腾空,风铃声骤然紧促。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飞出无数花瓣,片片如刀子般切来。
虞飞雪抬手,寒气将其悉数席卷而去。
白狐缓缓悬浮在空中,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挂满风铃的油纸伞。
“区区八重,走得了吗?”
虞飞雪下颚微抬,讥笑道:“不过百岁的三尾小狐狸,按你们家的传统,你应该叫鲜于葵吧。”
“在本座面前如此嚣张,看来鲜于珑那妖妇把你宠得很好啊。”
鲜于葵微微一愣,随后眼中杀意更浓。
“没想到还是一个远古前辈。就算你当年如何风光,现在也不过一缕残魂。”
“你最好现在就从我郎君身体里出来,否则我会把你挖出来,然后吃掉!”
两人那强横气势搅得周围动荡不宁,原本就大雪纷飞的天地之间更是劲风肆虐。
虞飞雪眼中透露着浓浓的不屑之情。
虽说眼下鲜于葵的等级比她高了一重,但周围风雪势大,对她而言是绝对的主场作战。
更何况还有雪落在手,战力较之白狐只高不低。
但虞飞雪好不容易掌控徐伯安的身体,可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和魂力。
雪落轻轻挥下。
顿时风雪涌起,恐怖的雪白剑气贴着地面扶摇直上。
鲜于葵不敢托大,侧身堪堪躲开。
回头,虞飞雪已然消失在了此方天地中。
“小狐狸,回去好生修炼个几百年再出来吧,这点修为也不过吓吓人类罢了。”
鲜于葵那雪白长腿缓缓落地,丝丝愠色浮上眉间。
……
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上,虞飞雪面露轻松地急速飞行。
“小鬼,这次本座救你一命,权当是偿还你那些丹药的恩情。”
“你我算是两清,等我去灵剑山拿到残片,便分道扬镳。”
“把身体还给我。”
“当然可以,但在这之前,我还得把你那枚精血弄出来,否则我寝食难安。”
轻笑着说完,她便开始心沉丹田,打算用徐伯安的身体收回自己体内的精血。
可就在她满心欢喜,以为就要脱离徐伯安控制之时,身体却突然不听使唤般迟滞了起来。
砰!
高速飞行的身体斜着摔在了雪原上。
那强劲的冲势直接在地上划出近百米的沟壑。
身体翻转几十圈后重重撞到了石头上才停下。
虞飞雪蓦然吃惊,下意识要起身。
但是不论自己如何使劲,那身体仿若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万倍,连动动手指都极为困难。
“怎么回事?为何本座……”
疑惑刚起,耳边便传来了一阵海浪之声。
雪白大地上,黑色海墙拔地而起。
遮天蔽日,浪花滚滚。
一道虚幻的灵魂体在其中缓缓浮现。
竟是双眼紧闭着的徐伯安!
无形的丝线开始从海水中延伸开来,缠在了下方的肉体上。
微微光芒在阳光下闪烁。
“天魔傀儡术……你竟给自己也喂了孢子!”
虞飞雪那无比惊愕的声音响起,甚至还有些破音,这严重的失态已经近万年没有过了。
刹那间丹田处微微刺痛。
她低头一看,瞬间大惊失色。
只见肉体的丹田正在极速震荡,那尚未成型的金丹更是开始裂出细小的纹路。
与之相应的,她自己体内的那枚猩红精血也在荡出道道波纹。
隐晦的死亡危机当头浇下。
“徐伯安,你疯了!”
“这样你也会死的!”
虞飞雪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可他却没有丝毫回应,好像下定了玉石俱碎的决心。
虞飞雪也是被他这干脆自毁丹田的行为深深惊住了。
一言不合就破釜沉舟,同归于尽,你难道是真不怕死吗?
老娘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疯狂的人!
感受着那愈发浓郁的死亡危机,虞飞雪纵使再不舍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也不得不再次服软。
“快停手,我把身体还你就是!”
说完,她便赶紧解除主权,重回雪落之中。
几乎同时,黑墙轰然落下。
原本瞳孔涣散的徐伯安蓦然回神。
哇!
紧接着便连连吐出大口鲜血,气息一时萎靡到了极点。
灵气枯竭,丹田重创,再加上方才身体从高空坠落,现在的徐伯安可以说已经濒临死亡。
他勉强撑起身体,靠在旁边的石头上,颤颤巍巍地从空间袋中拿出一些丹药。
嗬嗬嗬
喘气如风箱般急促,白皙面庞上尽是鲜红血迹。
视野开始模糊,手也不听使唤般地抖索。
丹药直接掉落在地。
眼前一黑终是栽倒在地。
沾血长发盖下在清秀面庞上,露出部分如纸般苍白。
虞飞雪飘然而出,看着他这副惨状,眼神开始变得复杂。
饶是她也没想到,一个人可以未雨绸缪到这种程度,竟可以给自己也喂了天魔孢子。
是早就想到会有这天了?
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说毁就毁,就为了可以继续留下一个残魂么。
虞飞雪也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借助自己的力量对抗神隐宗。
为此,都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她之前只觉得徐伯安是个心思缜密,擅长算计的人,从不轻易冒险。
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认错了,这小子比自己想的还要更疯狂。
必要之时,自己都可以拿来当做筹码。
有这股狠劲和缜密心思,怪不得能活到今天。
“也罢,你这小鬼着实不错,本座喜欢。”
她眼神开始柔和了一丝,挥手便是一道魂力注入他体内,助其身体恢复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