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测试的,是覆象的底牌,——反覆。
反覆,即天翻地覆!
遍体铭文翻转,周身纹络重组,仅须臾光景,覆象化为一头通体黧黑的黑色狮子,连嘶吼之声都变了,尖利似幽冥鬼叫,俨然一头镇守九幽的魔物,群兽辟易。
“不错,不,不是不错,是非常好……”看着这一幕,江老眼睛都亮了三分,像是看着某件艺术品,满脸赞叹。
他将对战测试又重复了一遍,且一点没有失去耐心,反而是饶有兴致,不住自言自语。
“初步估算,两头玄兽都能登上地榜。”江老摸了摸所剩不多的胡须,笑着道,“狂魈在三百名以内,覆象嘛,能在两百五十名以内。”
“哦?”李澹雅一怔,有些不解,“覆象和狂魈战斗过,论实力,它们仅在伯仲之间……它只不过多一个能力,评价就能上升这么多吗?”
她是真心觉得奇怪。
反覆,说白了,其实只是覆象的另外一种形态,一种“搏命”形态,硬实力并没有本质上升。
“真实的世界是很复杂的,又不是简单的擂台一对一。”江老哑然失笑,说辞也是有理有据,“多一个能力,多一种形态,就意味着多一种手段,多一分灵活。”
“哦,受教了。”李澹雅恍然大悟。
“不过,又不是两百名以内,没啥用啊……”苏易小声嘀咕。
潜龙榜的地、城、山三榜是分开的,每个榜单有三百名额,而若以加分论,以一百名为一个台阶。
也就是三百名以内,两百名以内,百名以内,加分值各不相同。
也就是说,苏易的覆象即便高出五十名,加分是一样的。
这时,任芳菲的信息传来。
“来顶楼。”
只有三个字。
苏易看了眼,唇角扬起,对身边几人道:“几位稍等,我上去签個卖身契……”
“切~~”
看着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两名死党同时“切”了一声。
……
唰唰唰~~
苏易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大名,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A级见习生。
他心情不错。
毕竟,俗话说得好,大腿底下好乘凉。
别的不说,就每月一次的捏造玄兽的机会,对他而言就是莫大好处。
不过,签完合同,任芳菲却没放他离开,而是垂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不时“啧”地一声,露出为难之色。
苏易也是当过打工人的,眼力劲当然有,顺势给领导递台阶:“任经理,还有什么事吗?”
“任经理?你只是见习生,用不着叫经理的,显得太生分了。”任芳菲闻言,不禁失笑,“不嫌弃的话,叫我任姐就行。”
苏易还想拒绝,见对方十分坚持,只得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任姐”。
“任姐,你这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他试探询问。
“这几天,我的确遇上了一件难事……”任芳菲苦笑一声,道,“你应该知道,下周,就是你们沔阳中学的‘新生入学展览会’。”
“新生入学展览会?”苏易一呆,旋即恍然。
他即将升入高二,高一自然会有新鲜的学弟学妹们来补充。
而在开学前,一般会有一场新生入学展览会,说白了,其实就是“玄兽展览会”。
目的也很简单:其一,让学生们对玄兽有个初步认知;其二,也是放在驴鼻子前的萝卜,撩拨这群小萌新,激发他们的热情,这可比打鸡血画大饼要有用得多。
展览会上,会有来自各大机构的玄兽争奇斗艳,虽然都是地祇下品,也足够给这些个小家伙们一个小小的玄兽震撼了。
见苏易点头,任芳菲继续道:“那你也应该知道,市里的前三名,能在展览会上自选玄兽。”
“知道。”苏易再次点头,已然明白了对方用意。
一般而言,高一新生,得从理论知识学起,需先上完一个学期的课程,期末考试达标,才能在下学期获得玄兽。
毕竟,玄兽大多由学校下发,来自夏国财政,怎么能让一群新生蛋子随意挥霍?
不过,有人能例外。
——每年的全市前三。
全市前三,那都是真正的天选之子,故而能得到额外优待,可以直接在展览会上选一头玄兽。
而那三头玄兽,各大机构向来都是白送,一分钱不收。
原因自然不难理解,——千金买马骨。
每年,能拔得头筹的,被市状元所选中的,都会获得海量声望,或直接或间接的收益自不必说。
“任姐,你是希望我捏造一头玄兽,参加展览?”他问道。
“我知道,今天已经周四,时间是仓促了些……”任芳菲苦笑,又赶忙补充道,“不过,要求也没那么高,地祇下品就行。”
苏易微微蹙眉,面露犹疑。
“放心,材料我们提供,失败没关系,成功了,就以市价的三倍收购。”任芳菲似乎生怕苏易不同意,想了想后,一咬牙,“除此之外,若你的玄兽能拔得头筹,姐姐我还有个额外奖励。”
“额外奖励?”苏易一愣。
任芳菲干脆直接,掏出一枚戒指,拍在桌上。
“嗯?”苏易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那是一枚黑色戒指,其形态极端诡异,戒面竟是个凸起的扭曲瞳孔,眼球上则是一枚枚诡异符号。符号无序排布,分明和华夏的宫商角徵羽,抑或西方的五线谱都毫无瓜葛,却偏让人感觉,那是某种音符。
看到文字的刹那,苏易的眼睛竟“看到”了歌声,瞳孔里跳跃着妖异的“节奏”,眼眸中映照出禁忌的“旋律”。
“扭曲之物?”他失声道。
任芳菲点点头。
这世上,有两种先天之物,一种叫先圣遗物,传言是大道所生,暗合天地法度,譬如第一台补天之釜。
还有一种,则叫扭曲之物,也是凭空诞生,却和先圣遗物绝不是一个妈生的,因为其规则往往扭曲怪诞,不可捉摸。
“这件扭曲之物,叫做‘外道挽歌’。”任芳菲介绍道,“只要戴着这个戒指,你能‘看到’外魔的呢喃,‘直视’邪祟的悲歌。你是造物师,其他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苏易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哪里看不出,这外道挽歌,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无根竹,只是面向不同,就像波多姐姐和志玲姐姐,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受众。
而对苏易来说,这枚外道挽歌还有另一重作用,——通向某章鱼头的敲门砖。
他很是为难。
新生入学展览会上都是他的学弟学妹,他当然愿意为自家可爱的后辈奉献。
——把爱传递下去,把钱留给自己,这本就是他的座右铭。
可问题在于,——屁感悟没有。
苏易感觉,此时此刻,自己就像某些“垂死病中惊坐起,短小无力又一更”的网文作者一样,说是灵感枯竭,实则是积累不够,肚子里掏不出货来了。
“任姐,主要是时间紧迫,没什么感悟。”苏易并不瞒着对方,但也没把话给说死,“等我回去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看着任芳菲失望的脸,苏易又何尝不失望?
……
这天夜里,苏易冥思苦想,想了一整晚,但依旧毫无灵感。
第二天,当他顶着个黑眼圈上学时,却是迎来了第二个坏消息。
“什么?那幕后黑手,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