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吴烟和自己的同桌薛静静因为喝够了外面的西北风,而重新端着盅盅,返回教室,回到自己座位一起吃饭后,两人的午饭时间,便回到了以前的模样,一边吃饭闲聊,一边背两个单词。
当然,准确地说,尽管两人重新回到了教室,但是有些东西却回不去了。
比如,两人闲聊的内容,以前,大多是关于生活,关于学习,有关各自家庭,双方父母……话题很多,内容很广,想到什么说什么。
而自从返回教室后,两人聊天的内容,则更多的集中在了某个“负心汉”,“陈世美”的身上了。
当然,所谓的聊天,其实更多的是薛静静单方面对某个姓范的人的批判,诸如:
“哼,人家林小庆又不是没有手,至于帮人家夹菜么?!”
“哼,和陈萍萍坐那么近,肘靠肘的,大庭广众,就在卿卿我我,也不晓得避嫌,真的是男盗女娼!”
“哼,范晓华给那三个女人夹菜,三个女人也不晓得男女有别,直接拒绝,反而吃范晓华的口水吃得甘之如饴,津津有味,呸——!真是不要脸!”
“哼,老邓也真是的。以前中午的时候,时不时都会端着碗来转教室,现在竟然不来了,如果老邓过来,看到几个狗男女的打情骂俏,你侬我侬,那就有好戏看咯!”
“……”
对面自己同桌对范晓华和林小庆,陈萍萍几个极其看不顺眼的批评和批判,吴烟在心头心酸,凄苦的同时,却时不时地说薛静静,叫她别那么说,教室内男女坐在一起吃饭的又不是只有范晓华他们,叫她别那么刻薄。
薛静静则一脸不屑加讽刺地回答,班上的其他男女坐在一起吃饭,人家就只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吃饭,哪里像他范晓华啊,给这个夹菜,给那个夹菜,亲密、亲热得不得了,一点也不晓得害臊!
然后,便又笑嘻嘻,一脸暧昧地打趣吴烟,问她是不是对那家伙还余情未了?舍不得?
“都跟你说了,我跟他早就是过去式了!”吴烟通常会一脸严肃地回答自己的同桌,而后低头吃饭,常常是用勺子舀一大勺,塞入自己的嘴里,也不吃菜,只是狠狠地嚼着饭,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旋即,便会有亮晶晶,光闪闪的东西出现。
薛静静见了,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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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却和往常有点不一样。
今天的吴烟和薛静静,饭还是一起吃,但单词却没有一起背了,两人干脆连英语书都没拿出来。
原本放英语书的地方,却摊着一叠报纸,两人一边时不时从各自的饭盅里刨一口饭,一边盯着摆在两人中间的报纸,如饥似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报纸上的内容。
这已经是两人第二次看《龙蛇演义》的前两章了。
如果说第一次看,两人还只是走马观花,一目十行,匆匆扫了一眼的话,第二次看,则是一字一句,一字不落地精度。
十几分钟后,五六千字的两章《龙蛇演义》终于被两人看完。
看完之后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张柔美,秀气的小脸(薛静静需要忽略青春痘),全是震惊,骇然,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家伙……那家伙怎么写得出来这……这种文章啊?里面的好多字词,成语,对我来说完全就是生字,生词,完全见都没有见过!
“文章的文字风格,也充满着一种古气和古意,用词老到,精雕细琢,很多表达,完全就不是我们平时说的口水话,或者我们这个年龄的小孩儿爱写的‘为赋新词强说愁’,只晓得堆积各种华丽的词汇,却完全没啥内容……
“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词汇量?怎么能写出这种老到,精妙,有内涵的文章?
“而且,这还只是说文章的用词和句式等外在形式,还没说文章的内容——人物形象的塑造,环境的描写,小说里面的专有设定……
“天啊,烟烟,我现在又不敢相信了!
“完全不相信这种东西会是范晓华这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写得出来的!”
震惊过后的薛静静,美目连闪,惊叹连连,整个白皙,秀气,但却被青春痘布满的既漂亮又难看的小脸,全是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表情。
“噗——说人家是‘小屁孩’,好像你就是大人似的!”
听了自从她和范晓华分手后对范晓华就再也没有一句好话的薛静静说对方是“小屁孩”,吴烟忍不住一笑。
“我也是小屁孩嘛,所以我肯定也写不出来这种文章嘛!但那家伙却真的写出来了——他的作文,好像也并不怎么样啊?好像老邓也从没有给我们念过他写的作文,是不是?”
“呵呵,好像是的……”吴烟微笑着点了点头,记忆中,的确没听邓双林念过范晓华的作文,倒是经常念她和薛静静写的东西。
“我不信!我真的难以相信就凭他范晓华,能够写出这种连老邓肯定都写不出来的东西!
“哼,真想现在就过去拿把斧子,把那家伙的脑袋一斧子砍开,然后看看那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薛静静气呼呼,牙痒痒地说。
吴烟见了,便只觉好笑,冲自己的道:
“他就在那边吃饭,你现在就可以过去把他的脑袋砍开看看嘛。”
“我可不敢!”薛静静当即摇头,一脸惊讶的样子,而后眼珠一转,看着吴烟,嘿嘿一笑,怂恿道,“嘿嘿,烟烟,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过问问范晓华那家伙,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种文章的,是如何‘三日不见,让俺们刮目相看’的!”
吴烟却是脸上一暗,原本带着轻笑的俏脸,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变成了黯然。
“如果我和他,还是以前……那种关系的话,问问他倒也无妨;但现在……”
吴烟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再说下去,但脸上的黯然,却更深了。
薛静静本就打算当红娘月老,劝自己的好友“吃回头草”的,见状后当即抓着吴烟的小手,一脸关切地道:
“烟烟,你并没有真的放下他,你的心头一直都还念着他——你先别急着否认,先听我说——
“范晓华这家伙,你和我都的确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一个不出世的文学天才,所以,对他前头‘不务正业’的表现,进行了误判……
“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
“谁都有犯错误,看走眼的时候嘛!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范晓华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错?
“他如果早点告诉你实情,早点把他的小说拿给你看,而不是藏着掖着,生怕谁知道他在写小说似的,难道你还会怪他?不理解他?
“你是那种蛮横无理,不通情达理的人么?
“肯定不是的嘛,对不对?
“所以,既然你和他都有错,那就相互抵消,不存在谁怪谁,对不对?
“再说,恋人之间,吵个架,拌个嘴,也正常——牙齿和舌头关系那么好,还有咬破舌头,鲜血四流的时候呢!
“……”
薛静静的意思吴烟很明白,但是,她和范晓华之间,真的还能够回到过去么?
吴烟抬头看了一眼和范晓华同坐一条板凳的陈萍萍,心头泛起一丝难言的酸楚和无限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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