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BCSB大楼的时候,黄奇对闫江池道:“闫哥,我看不懂。”
闫江池道:“怎么了?”
黄奇道:“听你跟四哥盘道算账,很有道理,明明好几十万的差价,结果他只补给你5万块,也太少了。”
闫江池道:“我那都是瞎扯的。”
黄奇道:“啊?”
闫江池道:“他那种铁公鸡,公司辞人应该赔偿10万的,他顶多赔1万,都抠成这样了,哪敢指望从他身上搞钱?能漏出来5万,已经是意外收获了。”
黄奇道:“真不公平。”
闫江池道:“你不会以为5万块就能收买我,让我按他的要求去膈应人吧?”
黄奇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甘心的情绪慢慢退去,“你的意思是……”
闫江池道:“咱们作为最便宜的底层员工,今天就给老板上一课:便宜没好货。”
黄奇道:“需要我干什么?闫哥尽管吩咐!”
闫江池略一沉吟,道:“毕竟收了人家5万块,总不好一点事都不办。这样吧,明天你去公司,重新买个喇叭播放录音,录音内容不变,但是声音放小点。”
黄奇道:“没问题,田喜萌写的员工指南呢?还贴出来吗?”
闫江池道:“贴,重新打印,字体调小一号。”
黄奇道:“得嘞。”
闫江池道:“你就说,他这五万块花的值不值?”
黄奇竖起两根大拇指,“太值了,声音也低了,字体也小了,这么划算的买卖,他一定很高兴吧。”
两人放声大笑,引得路人侧目,但他们毫不在意。奋起反抗的畅快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曾体验过。
黄奇又问道:“那贾天来他们呢?就这么放了?我担心他们还要找事,威胁你的安全。”
闫江池道:“不用担心,四哥一个电话,他们还得抓进去,我相信不会太久。”
黄奇道:“可是,该怎么说呢……你刚才跟那些家属开会的时候,我在外面,越琢磨越后怕。”
闫江池看向黄奇,示意他说下去。
黄奇继续道:“咱俩这次有惊无险,纯靠运气,你正巧学车,不在公司,我是正好碰上贾天来他们闹事,歪打正着解了围。”
闫江池道:“不会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黄奇道:“是啊,那个四哥一看就是狠角色,又在BCSB有关系,我怕他再派人来搞你。”
闫江池道:“所以我得比他更快。”
黄奇道:“快?”
闫江池道:“先搞死他。”
黄奇道:“你有计划了吗?”
闫江池道:“已经在执行了。”
黄奇道:“啊?”
闫江池道:“今天除了你,我还给了另一个人十万块钱。”
黄奇道:“吴鲤?还是田喜萌?那个……我是不是不该打听,这样不太好……”
闫江池拍拍黄奇的肩膀,示意他放心。“你倒提醒我了,今天吴鲤和田喜萌站出来保护你,也冒了相当大的风险,钱也该有他俩的份,等会提醒一声,我给他俩转账。”
黄奇道:“闫哥,你属散财童子的吗?”
闫江池道:“我属蝌蚪的。”
黄奇道:“啊?”
闫江池道:“变态发育,对自己人散财童子,对敌人貔貅。”
之后,他大致讲述了刚才向贾友财等亲属收钱的过程。最后付不出钱的朴素女人,闫江池并未为难她,象征性地收了两万块,同样给了她谅解书。
黄奇道:“我还以为你会睚眦必报。”
闫江池道:“两万块对她来说就是睚眦必报了,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不满的应该冲上位者、掌权者去,毕竟这个世界90%的糟糕、恶心是他们造成的,逮着弱势的欺负,不算本事。”
黄奇道:“有道理。另一个十万块不会是给了她吧?闫哥送温暖做好事啊?”
闫江池道:“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黄奇道:“绝对没有,我只是脑子笨。”
闫江池道:“是王泽凯,那个调查员。”
黄奇眼睛瞪成了铜铃,“意思是……你向他那……那什么贿,他收了,你们这这这……这是……”
闫江池冷笑道:“BCSB不过是资本的走狗,谁喂食,谁就是主人。四哥喂得,我自然也为得。”
黄奇不解:“为什么是他?”
闫江池道:“他是离我最近的最方便下手的突破口,我要通过他往更深层、更高层渗透。况且,咱们的运气好像一直不错,刚才收钱的时候王泽凯向我透露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消息。”
黄奇不敢追问,怕闫江池不方便透露。
闫江池自己道:“他说四哥姓韩,人称’韩半城’,因为墨城一半小区是他的地产公司开发的,还有一半公司他参着股。他买卖做得很大,很厉害。
“不过大领导最近对四哥有点不满,因为他孝敬的钱变少了,害的大领导得自己补贴钱养小三。
“虽然不满,老交情毕竟还在,四哥求大领导办事,只要不太难,大领导还是会答应,毕竟还没到撕破脸的程度。今天这两次放人,就很能说明问题。
“前不久四哥找大领导牵线搭桥,想从银行贷一笔款出来,大领导出面帮他引荐了一家银行,双方吃了好几次饭,贷款的事却一直没进展,大领导还挺着急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急?因为早就跟四哥商量好了,贷款下来得先给他这个介绍人一大笔好处费。究竟多大一笔呢?王泽凯也不确定,他们私下的小道消息,有说30%的,有说一半的,最夸张的说80%。”
黄奇不可置信道:“贷款额的80%吗?”
闫江池道:“对。”
黄奇道:“太黑了,真的太黑了!”
闫江池道:“黑不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四哥肯定特别缺钱,信用出了大问题,所以就算领导出面引荐,银行也不肯痛痛快快放款。
“而且,他这种级别的商人,连孝敬领导都开始抠抠搜搜,说明真的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对了,你跟贷款公司对接的怎么样了?”
黄奇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感觉到闫江池在下一盘大棋,但棋盘上的局势现在如何,后续又要怎么下,他却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