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凤姐走后,贾兰朝三春拱手谢过,听迎春、探春担心贾兰得罪凤姐,细细叮嘱了一番,贾兰情知个中内由,却一时不好解释,只能再次感谢两位关心,各自离去。
走到拐角处,贾兰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三春背影,眼里若有所思。
翌日一大早,贾兰找了个由头在李纨眼底下走了出来,这几天贾兰被李纨盯得是寸步离不得修竹阁,昨日刚刚得了宽限出来走走,没想到竟起了一番风波,见贾兰连披风都没了,李纨顿时被气得不轻,急忙命人取来厚衣搭在贾兰身上。
“兰儿,娘如今就剩你一个命根子,你若是有个好歹,叫我是死是活?”
贾兰看着默默垂泪的李纨一阵头大,小时候懵懵懂懂无法体会,可这几天他真的是彻底地被“妈妈觉得你”系列给整的快疯了。
儿啊,娘觉得你渴了,多喝点。
儿啊,娘觉得你要如厕,素云快扶兰儿去,秦士?他粗手粗脚的,不行。
儿啊,娘觉得你吃的少了,太医说适当进补还是要的,适当两个字,懂?
儿啊,娘觉得你穿得不够,会着凉的。
……
贾兰每次都想解释,可李纨就是不听不听,跟她多说两句就掉眼泪,那架势就差从家庙里把贾珠的牌位捧出来对着丈夫哭道:“相公!你快看啊!如今你的儿也快死了!”
看到李纨这个样子贾兰也有些心疼,自己入了离恨天,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估计是离恨天跟现实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自己只呆了一两个小时不到,可醒来后却被告知已经过了十多天。
这十多天真的是把李纨吓得要死,都快吓出精神病了。
贾兰只好每每好言相劝,加上李纨这么几天见自己儿子神采奕奕的样子,精神才慢慢放松下来,直到昨日才肯让贾兰在府里走走。
这其中却也又有别的缘由。
却说贾兰原本从书院里得了假,也只是到正月末,偏偏他又昏迷了过去,一下子就拖到了二月初,那叠翠书院的山长闻得贾兰醒转,便派人过来找贾政询问。
贾政怜惜孙子,本想再推脱几天,可来人早得吩咐说若是如此得依书院规章,先将贾兰革出上舍,降入中舍,这番话听得贾政脸色微变,但想到这叠翠书院的山长来头不小,又不敢开口顶撞,只能命人询问贾兰。
贾兰本已大好,自然是要回去的,便相约三日后回书院,如此一来李纨也不好困着贾兰,便由着他四处走走。
得空的贾兰召来冷子兴跟秦钟叙了一番话,之后又来到凤姐院子找大姐儿玩耍,这才生了之后这些事情。
因明天就要启程,贾兰一早出来进到大观园里栊翠庵,一位看门的姑子迎了出来,听贾兰道了来意后道:“公子来得不巧,前几天妙玉姑娘出游去了,说是到神京西门外的牟尼院妙玉师父的故人处小住一阵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自离恨天返回之后,秦可卿便失去了踪影,等了几个晚上都没见她出来。贾兰回忆起元春省亲当晚妙玉对自己的异样,便找了过来,不想妙玉居然不在。
没有人指导,贾兰也不敢胡乱行事,这几天都只是在脑海里默想《北斗经》,渐渐地他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感觉,仿佛像武侠小说里那主角修炼内功后察觉到了气感,引动出第一丝的内力,贾兰虽没有生出什么内力之类的,但发现自己感官敏锐了许多,四周隐隐变得有些不一样。
【好像有一种,隐隐与周遭产生共鸣的感觉。】
贾兰尝试着伸出手轻轻触碰种在睡房外的松柏,忽然指尖传来一点刺痛,紧接着刺痛感就传递到了眉心,与手指头上那轻轻触电的感觉不同,贾兰不但觉得眉间隐隐有些抽搐和疼痛,耳畔隐隐传来些幻觉般的,听不清的回音。
吓了一跳的他连忙撒手,再也不敢轻言尝试。
【有句话说得好,平静中自见灵魂汹涌!贾兰啊贾兰,亏你穿越前看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小说,这个道理都不懂?】
于是贾兰便一心一意专注地默想《北斗经》,几天下来,觉得自己耳目清明,精神比之前又胜了几分,察言观色更是敏锐。
没想到一个松懈,居然又在晴雯那翻了车。
从大观园返回的路上,贾兰再次回顾了过去几天的修炼,暗忖:“这《北斗经》的效果最明显是作用在精神力之上,反正道家功法最是中正平和,我一边练这个,另外强身健体的锻炼也不要落下,这样也算是内外兼修,总是保险了吧?”
走着走着,贾兰又想起昨天晴雯那姑舅兄弟多浑虫。
和穿越前遇到的街头混战一样,这多浑虫看着壮实,可手上的全是市井功夫,连江湖级别都不算,那虎虎生风的巴掌被贾兰一揽雀尾粘了过去,接着转身一个搬拦捶使出,生生地撂倒在地。
刚出招时贾兰就心知坏了。
他是以穿越前的思维来面对多浑虫的,忘了自己如今只不过是个11岁的孩童。
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自己把对方给打趴在地。
贾兰站在原地一阵的怀疑人生,原本自己为强身健体打着的养生太极威力居然变得如此强大?
不!不对,肯定是《北斗经》的功效!贾兰马上就排除掉其它可能性,得出最可能的结论。
自己跟着焦大学了一年强身健体的法门,也只不过是让自己堪堪能适应高强度的学习而已,别说一个打十个,就算是大病初愈的秦钟,贾兰也不可能打他十个。
【也不知道这多浑虫伤得怎样……啊,对了,还有晴雯的咳嗽……唉,事情真是太多了。】
想起其它穿越的前辈,要么是几岁开局可以慢慢猥琐发育,要么是虎躯一震被家族除名然后出去海阔天空,唯独自己,穿越前久久六,穿越后反而零零七,为何?
回到书房坐下,看着早已收拾干净的桌面,贾兰抽了抽鼻子,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书?我的书呢?】
那叠秦钟写好的书稿去哪儿了?
贾兰惊讶站起,正要喊人,忽又记起一件事。
【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