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索当然不会告诉安洁,他和切尔西谈论了什么话题。
因为这个话题与鲁索本人有关。
在那一天的食堂,切尔西问了鲁索一个问题。
“鲁索,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呢?”
“我?”
鲁索吃饭吃到一半停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切尔西的脸,因为他不明白切尔西这个问题的用意。更何况,切尔西就是鲁索的政治、历史老师,鲁索觉得这可能是切尔西用实例来教他观颜察色。
“对,我在问你。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切尔西补充道:“我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切尔西笑眯眯的,鲁索猜不透她笑容下面隐藏着什么。
亦或者说,什么都没隐藏。
但他想不明白切尔西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件事情。
“你要给我介绍女孩子?”
思来想去,鲁索谨慎地提出反问。
“鲁索,不用想那么多,你也没必要提防我吧?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帝国机密——如果你不想透露那么多的话,透露一点点也可以。”
“真的?”
“真的。”
“主要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想知道这个事情……”鲁索战战兢兢地说:“你该不会想拿我说的话,在我背后笑话我吧?”
“……不说就算了。小气鬼。没想到你在你心目中人品这么差啊?”
切尔西小生气了一下,不再作声。
其实主要不是因为切尔西在鲁索心中的人品差,而是鲁索不理解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众所周知,切尔西是泰勒斯的恋人,所以她完全没道理想知道鲁索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据鲁索对切尔西的理解,她是不会和鲁索说些没意义的话的。
两人之间并非存在那种扯东扯西的关系,他们纯粹是因为工作才会聚在一起。
鲁索与青梅竹马成为勇者,切尔西想要帮泰勒斯忙才教导鲁索学习。
鲁索与切尔西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两人原本不会有任何私交。
可现在,切尔西胸口里面在跳动的心脏,是属于鲁索的。是鲁索肉体的一部分,也有着鲁索的部分魔力。
鲁索还没察觉到这个上述事实产生了怎样的变化,他只是觉得且切尔西最近有点奇怪,也有点困扰。
他困扰于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切尔西,但并不讨厌。
因为他感觉到,切尔西是没有恶意的。
所以,对于切尔西的问题,他还是回答了。
“你不要到处乱说哦。”
“当然不会,你把我当成什么啦?”
切尔西转怒为喜,她饶有兴致地等待着鲁索的答案。
鲁索认真地说:“我……我仔细想了一下,我好像喜欢漂亮的女孩子。”
“啊?”
切尔西哑然失笑。
“你问我喜欢怎样的人,我想了一下,我好像没怎么认真了解过一个女孩子的内心。”鲁索老实地说:“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喜欢怎样的女孩子。硬要说的话,我应该对漂亮的女孩子有好感吧?”
“你和安洁关系不错。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你不了解她么?”
“我和她的关系……不算好。”
因为前段时间才吵了一架,是为了切尔西的事情吵的。鲁索明白安洁的担心,可他现在也为救下切尔西而感到庆幸。
眼前的少女因为他而得救了,身为勇者,他自然产生了些朴素的成就感。
“不算好啊……”
切尔西理解地点点头:“我也和熟人吵架过,皇子大人有时候还挺傲气的。”
鲁索并没有敏锐地察觉到切尔西的称呼变化,切尔西从不避讳她与泰勒斯之间的关系,所以她不大可能将泰勒斯称为“熟人”。
“那你们最后都和好了吧?你们是怎么和好的呢?”
“你问我?”
切尔西轻轻地笑着:“我和皇子不一定能成为你和安洁的参考。你先说说你和安洁之间的事情,我再帮你判断一下。”
“哦……”
循序渐进,切尔西有意无意地将对话引导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上去。
“你先说说安洁平时是个怎样的人吧。说不定你们之间的事情是她的错呢?”
像是毒蛇的毒牙,只要被那锐利的牙齿咬上一口,语言的毒素就会从耳朵渗进听者的意识与大脑。
完全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切尔西随口就能说出“是她的错”这种话。
“诶?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她的错呢?”鲁索弱弱地笑了笑:“说不定是我做错了,惹她生气。”
“你要对自己更自信一点!很多事情是没有是非对错的,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地认定自己错了呢?想要活得快乐的话,就要坚持自己是对的。你先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一下。”
“在说这个问题之前,我一直想问你了,切尔西。”
鲁索话音一转,疑惑又凝重地问道:“安洁说我向你表白了,是你骗她的?”
切尔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为了圆泰勒斯的谎言,她的确扯过这样的谎,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成为阻碍。
这个问题需要慎重对待。
需要一个新的谎言吗?
还是……
切尔西挺直了腰,调整了坐姿。她盯着鲁索的脸和眼睛,那双白金色的眼睛正在审视着自己。
她之前骗过一次安洁,现在再撒一次谎也无所谓。
她能感觉到鲁索与安洁之间的信任关系并不紧密,在他人的插足下,很容易崩塌摧毁。
然而,切尔西却不想对鲁索说谎。
没有任何理由,切尔西就是不想对他说谎。
她想真诚地对待鲁索。
“是的。对不起,我骗了安洁。”
“为什么?”
鲁索静静地看着她。
“你不生气吗?”
“我……我以为我会很生气。可是仔细想想……最让我失望的是,她会相信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
“也难怪的。我平时的作风还算不错,安洁她也想不到我在说谎吧。”
“那你为什么要扯这种谎呢?”
“为了包庇某个人……”
“是泰勒斯吗?他又做了什么?”
“他……”
切尔西差点自然而然地将整件事情说了出去,可理智阻止了她。
泰勒斯是……是我重要的人?我应该和他统一阵线……可是我想真诚地对待鲁索……
一阵阵刺痛从大脑内部敲打着切尔西的神经,让她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是很难说出口的理由吗?”
鲁索将切尔西的痛苦表情当成是心理上的为难,实际上这是一种字面意思上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