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切尔西回答的瞬间,安洁觉得仿佛有蜜蜂的毒刺挑动了她的神经。
那难以抑制住的刺痛,化作不断燃烧的火焰,在她胸口燃烧。
脑中闪过无数张画面,那是她将眼前的少女徒手撕开的景象。
“安洁?”
切尔西察觉到了安洁脸色的不对,她害怕地出声问道。
被切尔西的声音所惊醒,安洁压住心底的火焰,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有些奇怪。
我承认我很生气,可是……我有生气到想要杀了切尔西么?
她是个普通人类呀。
我和她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坏到要杀了她的程度。
心中带着对自己的疑问,安洁稳住心神。
“你说的是真的?也对……刚才泰勒斯做了那种事情,你想和他分手也情有可原。”安洁一边动用着自己的大脑一边说道:“可你就舍得泰勒斯的身份?还有……为什么是鲁索?”
切尔西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是鲁索?这个问题的意思是?”
“鲁索是你重要的人,不是么?”
切尔西恍然大悟,安洁误会了她的回答。
切尔西的确说鲁索是“重要的人”,安洁却将她的回答理解为:鲁索是她喜欢的人。
切尔西摇摇头道:“不对哦。鲁索救了我的命,他当然是我重要的人了,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是这个意思?”
“虽然我非常失望,也非常生气,”切尔西踌躇着、慢慢地思考着回答:“这是我和泰勒斯交往以来,第一次这么生气,但我不至于和他分手……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得到双方父母首肯的,你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吗?”
“……所以我在问你,你舍得泰勒斯的身份?”
安洁出身于一个小村庄,她对待男女问题十分保守,可是她也知道权力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了逃避农活,而嫁给贵族的女孩子并不少,她不认为切尔西会免俗。即使切尔西本身就是贵族,但嫁给一个皇子总比嫁给平民好。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我的父亲是执政官,我迟早是要嫁出去的,那我哥哥和弟弟的出路自然是要想办法的。因为皇帝是世袭的,但执政官并非世袭。”
“什么意思?”
安洁皱了皱眉。
切尔西对此深吸一口气,虽然她想斥责一下安洁上课完全不听讲,但想了想倒也没有必要——因为就算她斥责了安洁,估计安洁也是不会听的吧。对于和安洁没什么关系的知识,安洁从来都不怎么感兴趣。
“皇帝可以把自己的皇位传给孩子,但执政官的孩子却不一定是执政官。”切尔西给安洁解释道:“执政官是由皇帝任命的,如果泰勒斯当上了皇帝,他对我家里人不满,那我的父亲就当不成了。我家的确是贵族人家,但却不是世袭的贵族。”
“……听不懂。”
“简单来说,我嫁给泰勒斯,就是以后我哥哥或者弟弟成为执政官的保证。”切尔西苦笑道。
“哦?听起来还不错啊。”
安洁没心没肺地说:“能当皇后,还能照顾家里,那挺不错的了。”
“是啊。”
切尔西笑了起来。
“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我也没什么不满。我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算很喜欢泰勒斯,倒也不是很讨厌。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他以后有机会成为皇帝,带我享受荣华富贵,我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真羡慕。”
安洁发出可有可无的叹息。
“就算泰勒斯人品很差,是个丑八怪,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切尔西缓缓地说下去,可在她说下去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她有点自暴自弃:“只不过,走着命中注定的人生,有时候也会觉得累而已。”
事情并非切尔西的一个“累”字那么简单,但切尔西不敢将戒指的事情告诉安洁,她不敢赌安洁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就刚才的事情,安洁揍了泰勒斯几拳了事。
可若让她知道泰勒斯为了戒指的力量牺牲了鲁索——
想想都觉得可怕。
切尔西感受到,安洁和鲁索对皇家非常敬重,但不代表他们俩毫无底线。
“……你有什么好累的。有这么一个好的未婚夫。”安洁一屁股坐到切尔西身边,然后躺了下去,一人坐在床上,一人躺在床上:“我这样说,你别生气。虽然他今晚做的事情很过分,可这也代表着他对你有想法对不?说明他心中有你,他是喜欢你的。”
“这……”
切尔西想了想,认同了安洁的说法:“这倒也没错。泰勒斯他的确是喜欢我的。”
“可是——”
“可是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那种事……起码要等结婚之后才做吧?”
切尔西帮安洁将下半句话说出来。
“同意。”
切尔西看向躺在她身边的安洁,安洁一脸苦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出来了?”
“不然你和鲁索为什么大晚上的来我房间,”切尔西苦笑道:“而且还不敲门。”
安洁与切尔西四目相对,她的表情说不上和善。
“切尔西,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你这种人。”
“巧了,我也不怎么喜欢你。”
“你装木作样,在对抗魔族中毫无贡献,却又黏在皇子身边……说实话,有点羡慕。”安洁抱怨道:“而且……你最近还黏上来鲁索——总觉的我有点能理解泰勒斯的心情了,他这样做是为了确认你对他的感情吧?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他的话,那就——”
“就算是真心喜欢,也有可以做的事情和不能做的事情。”切尔西打断了安洁:“我多关照鲁索,这是因为我受了他的恩情,难道我不该报答他吗?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切尔西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她黏着鲁索是不是全因这个理由,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还是讨厌你。”
安洁从床上起来,呆愣着看向前方。
这个房间是从镇民那里借过来的,除了一张床外,没有其他家具。
空荡荡的房间,和安洁的内心一样。
“你什么都有了,我什么都没有。”
安洁发出了空虚的低语:“之前,你说过,鲁索曾向你告白,这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