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法医鉴定部大楼。
王远明简单打扫一下办公室的卫生,保温杯里泡上枸杞,然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
看着桌上堆积的未完成的工作文档,想起早上治安局送过来的尸体还没有检查,他深切感觉到自己作为社会螺丝钉和人形牛马的悲凉。
做不完,工作根本就做不完,连摸鱼都没时间摸。
就在王远明感慨生活不易,老王叹气的时候,忽然看到外面有人走进来,竟然是几天前只来露一面就跑的关系户。
你说你走后门进来就算了,竟然还连续旷工几天,还有没有把单位纪律放在眼里?
本来以为单位里好不容易来一个能够干累活的实习生,结果比自己还能摸,还当着自己的面,光明正大的摸。
这让想摸鱼而不得的老王如何能忍?
心里憋着一股怒火,王远明用力一拍桌子,来到办公室门口,堵住了正准备进门的沈诚。
“哟,这位先生。”
王远明单手撑着门槛,阴阳怪气说道:“这里是鉴定中心,我们这没你这号人,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沈诚被打断沉思,抬头看了一眼王远明宛如深闺怨妇的脸,不由得笑了:“我就说这里怎么阴森森的,原来是走错地方了,那我不打扰了,再见。”
见到沈诚果断扭头就走,王远明傻在原地。
等一下,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王远明急忙追上去一把抓住沈诚:“你小子给我回来。”
“咦,这位先生。”
沈诚回头看着他,奇怪道:“这里是鉴定中心,没有我这号人,你拉着我干嘛?”
“你……”
王远明气得表情都要扭曲了。
不过想起那堆积如山的工作,想起沈诚背后邦邦硬的关系,他最终还是选择忍辱负重:“就、就当是我的不对,同事之间有什么矛盾别往心里去,还是工作要紧。”
“那行吧。”
沈诚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难为王远明这个打工人,看到他厚厚的黑眼圈,就知道这段时间被压榨得厉害。
王远明本来已经做好了沈诚耀武扬威的嘴脸,没想到他就这么轻轻放过了,也不敢再作妖。
两人回到办公室,王远明先给沈诚安排一些简单的文书工作。
本以为这家伙是走后门进来的,肯定是属于不可回收的垃圾,还得他老王在一旁指点一二。
可没想到沈诚处理文案工作熟练得不像是实习生,暗搓搓想要看沈诚出丑的王远明,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这么牛逼,何必走后门到这种小地方来欺负我?
王远明一边暗骂,一边把一些更为复杂的工作,比如病理学样本处理和法医数据库管理交给他。
在沈诚强大的工作能力的协助下,堆积如山的工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两人忙碌了一个上午,终于清闲下来,王远明也对沈诚大为改观,主动帮他去食堂打饭,言谈间热情了不少,还问及沈诚这几天跑哪潇洒去了。
沈诚随便搪塞过去,他这几天一直带着赵瑶四处寻找她母亲的下落。
可他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几天几夜下来连根毛都没有找到,还因为半夜在街上闲逛,差点被治安局的人当场逮捕。
家里冷藏的鲜血快要消耗一空,主要是赵瑶这个吃货喝起来没节制,沈诚不得不暂停找人,继续回到鉴定中心上班,准备顺一些血包回去。
午休结束后,王远明才想起来,停尸房内还有今早治安局送过来的一具尸体没有检查。
于是他喊上沈诚,两人穿戴整齐后,来到停尸房内。
治安局送来的尸体是一具男性尸体,大约三十五岁,死因应该是上吊自杀,脖子上有清晰的勒痕。
也不知道治安局为何要将这样一具普通的尸体送过来。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死因,但是按照规章制度,还得进行专业化的尸检才行。
两人一起把尸体送到尸检房的解剖台上,王远明开始对尸体进行外部检查,包括皮肤、头发、指甲还有口腔和下体。
他一边检查一边说,沈诚站在一旁,将王远明的话记录下来,这些内容事后要改成尸检报告。
检查完外观后,王远明依照经验,已经可以判定这具尸体就是自杀的,不过还需要再进行解剖,确定没问题后才能给出定论。
因为是治安局送过来的尸体,无需通知家属就能进行解剖,王远明早就事先准备好工具。
“看好了。”
王远明拿起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刺入尸体的胸口,慢慢往下划开。
沈诚紧盯着他的动作,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尸检房内的气温很低,通风系统工作良好,冷风吹得让人精神振奋。
沈诚对低温的环境本应感到舒适,可此刻他浑身的汗毛却根根竖起,危险预知正在不断的提醒他,危险已经来临。
沈诚浑身紧绷,进入到戒备的状态,视线在尸检房内环顾一圈,最后落在解剖台上的尸体。
尸体动了!
它猛地抬起手,抓向距离最近的王远明,五根手指闪烁着尖锐的光芒。
而正在解剖的王远明全神贯注,完全没有发现危险来临。
在千钧一发之际,沈诚抬起脚猛地踢在解剖台上,将解剖台踢得一歪,上面的尸体翻滚落下,王远明也被撞倒。
“哎哟!”
摔在地上的王远明发出一声痛呼,沈诚已经冲过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捞起。
“你干嘛啊?”
王远明顾不上揉搓屁股,对沈诚大声质问。
沈诚的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尸体,沉声问道:“法医考试有没有提过,如果尸体活过来该怎么办?”
“你开什么玩笑,尸体怎么会……”
王远明反驳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解剖台下面的尸体。
尸体再次动了,它一只手抓住解剖台的边缘,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它因为死亡的惨白的肤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十指长出利爪。
原本消瘦的身躯像吹气球一样鼓胀起来,化作结实有力的肌肉,脸部向外突出,毛发猛烈生长,转眼变成不知是狼还是狗的生物。
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解剖台上轻轻一划,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
“妖妖妖妖魔……”
王远明结结巴巴浑身哆嗦,两腿一软就要往地上瘫倒。
沈诚一把将他捞起来夹在腰上,另一只手抄起旁边的解剖工具箱,猛地朝妖魔砸过去。
妖魔张口就要咆哮,被迎面飞来的工具箱砸中。
工具箱四分五裂,里面的各种工具宛如天女散花般爆开。
趁着妖魔视线受阻,沈诚已经带着王远明冲向尸检室的门,一脚踹开大门冲出去,反手锁上。
来到外面走廊,电梯就在十几米外,只要到了地面,就能把妖魔困在地下室里。
沈诚正要朝电梯跑过去,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妖魔已经撞开尸检室的大门冲出来。
它四肢着地,就像狼一样朝沈诚和王远明追过来,高大健壮并且长满毛的身躯充满压迫感。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王远明被沈诚夹在腰上,好像发癫一样不停地大喊大叫,看来是被吓坏了。
想要通过电梯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就算能跑到电梯里,妖魔也能追进去,电梯门来不及关上。
沈诚低头看着王远明:“只有一个办法。”
王远明急忙问:“什么办法?”
沈诚一拳把王远明打晕过去,顺手一丢。
王远明飞出去,撞破窗户,落入到储物室内。
妖魔纵身一跃,掠过五六米的距离,猛地扑中沈诚,推着他向后重重撞在墙上。
妖魔的十指已经深深刺入沈诚的胸口,它下意识就要张嘴撕咬猎物,却一下愣住了。
在它错愕的双眼中,倒映着沈诚发红的双眸,还有两颗从嘴唇中暴露出来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