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嘈杂暴动的街巷中安静下来,重新归于一片死寂。
远方的厮杀还在继续,而方远这里,已经一切结束。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蹲下身子,开始伸手摸尸。
章程的身上没有太多东西。
方远只从他身上,翻出了一个贴身携带的一只钱袋。
里头有十两的赤金。
又将这章程手上的那一对手套脱了下来。
这手套薄如蝉翼,在薄薄的月光下,泛着一抹微光。
能够硬抗自己这么多刀,而毫发无损,显然不同凡响。
但方远并未从这手套上,吸收到气运,看来这玩意儿身上并无灵性,应该是某种特殊材料制作。
方远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尸体略微思索。
今夜自己偷了红衣阁庞鸿的东西,还弄死了这章家的管家。
明日只怕城里动静更大。
就这么走了的话,章家估计要在城里大肆搜查,盯着城里外来的武者。
自己也算是其中之一,指不定还会有麻烦上身。
而且,自己的剑门开也不能暴露,这尸体上的剑痕还是太明显了点。
章程尸体上的剑伤,虽然被方远搅碎,但还是有可能被人看出痕迹。
毕竟章家也曾得到过石板,
说不定有明眼人能够辨别出这“剑门开”来。
想了想。
方远又再次矮下身子,从腰带上摸出一把柳叶刀来。
今夜他前来红衣阁,
本就琢磨着,若是没办法潜入,那就干脆假扮成红衣阁杀手,直接混进去,所以才带了这柳叶刀。
“那就给章家一点搜查方向好了。”
方远手腕微抖,施展这柳叶刀法,将刀子一刀捅进章程的心脏伤口。
半响,抽出柳叶刀。
柳叶刀法留下的伤口细长精准,极容易辨别。
方远又取出袖中短剑,接连迅猛的刺入章程的尸体中,将这柳叶刀造成的伤口掩盖。
等到抽出短剑时,章程心脏处已经被戳得一片稀烂。
“嗯……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章家好歹是个世家,里头的人,总不可能连个仵作都没有吧……”
方远琢磨半响,收起短剑,转身就走。
……
云州城中,厮杀依旧在继续。
方远一路往顺宁坊中回去,顺路看到了远方,那庞鸿进攻的院子。
此刻已经安静下来,残破的院子中横着几具尸体。
四周则是几个红衣阁杀手在那儿看守。
炼筋圆满,对于普通的炼筋大成武者来说,确实是碾压。
方远默默看了一眼,便转过目光,悄然离去。
心中略有些感慨。
这些武者,来到云州城中,不过是为了参加武举,考取功名。
但如今却就因为这“洗髓液”,如此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客死他乡,死在云州城中。
武道啊……
不论是洗髓液,还是武举,说白了就是都是武道爬升的阶梯。
都在争,都在抢。
不够强,就只能沦为他人手下亡魂。
唯有不断前行,才是唯一出路。
……
方远悄然回到顺宁坊天安司,翻入院墙内。
此时天安司中一片静谧。
赵三树几人伤势都没好,还在养伤,所以每日很早便歇息。
距离武举不到三个月,若是不再那之前养好伤势,只怕前途未卜。
方远几步来到房门前,推开房门,悄然钻入其中,缓缓将门关上。
……
而在方远关上房门后,
距离方远不远处的天安司后堂。
后堂中,一片漆黑。
夜风穿堂而过,带起风声。
柜台后方的安乐椅上,
齐金拿起酒葫芦,抿了一口其中的老酒,缓缓合上双目,开始歇息。
老旧的安乐椅缓缓摇曳。
……
厢房中。
方远盘坐在床上,开始清点今日的收获。
先是那石板到手。
方远取出之前得到的几块石板,将其拼在一起,终于拼凑成一块比较完整的四方形。
这一整块石板,看起来是从某一面墙壁上扣下来的,打碎成了这几块部分。
碎裂的断口还新,应该是那章家干的。
方远拿起这最后的一块石板。
开始看起其上的蝇头小字。
片刻之后,方远缓缓收回视线。
这石板上刻着的,倒不是“剑门开”的相关剑法。
而是这“剑门开”的来历记载。
根据这石板记载,“剑门开”这门剑法,出自一個叫做“冲虚剑宗”的宗门。
是三代祖师陈安所创,其目的是为了让门下未曾修出“气”的弟子,提前学会“剑罡”,以求先一步踏上真正的“剑道”。
这也是这门剑法名称的由来。
所谓“剑门开”,指的就是,帮助剑宗弟子,打开“剑道之门”的意思。
方远看完这些文字,略微沉默。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宗门的名头,方远一直都是听说过的。
他初次踏上武道,开始学习的第一门功法,黄虎站桩功,据说就是来自云州一个古宗门。
但他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宗门。
原因是,这些宗门似乎在千百年前,就已经灭亡了。
方远之前也翻阅过大燕的历史。
根据历史记载,
千年之前,曾经长久伫立在这片土地上的宗门,因为某些原因覆灭了。
然后发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动荡和天灾人祸。
之后,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了新的国度,大周。
大周建国四百年后,再度覆灭,分裂成了三个国家。
东北边的大燕,南边的齐国,以及西边的赵国。
而在历史记录中,只详细记载了大燕的过往,往前的周朝则十分模糊,再往前,更是一片空白。
只有只零片语记载着宗门的历史。
方远盯着面前的石板。
“剑门开”这么一门威力巨大的剑法,却只是这“冲虚剑宗”弟子开启剑道的第一步。
看来这片土地上,曾经也有过极为辉煌的历史啊……
不过,这些现在都还与我无关。
不管这曾经的宗门有多么强大,我迟早都能一步步走上去。
眼下,还是先脚踏实地,安心提升实力,准备武举才是。
方远收回心思,放下石板,开始查看起今日的其他收获。
一块刻着“飞霜”的令牌,似铁非铁,边角纹路繁琐,如同寒霜,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方远微微用力一捏。
纹丝不动。
硬度起码可以比拟赤金。
暂时看不明白,先收起来,以后有机会再研究。
方远接着又拿起那从章程手上得来的手套,查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