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个中午。
当小头目跑到姜沫面前的时候,此时的顾淮正坐着金麟车驾来到平郡王府正门前,身后数百骑盔明甲亮的锦羽卫拉成长长队伍,颇有浩浩荡荡的气势。
饶是京城百姓见惯了大场面,锦羽卫以大军压境之势炸街也让路人们惊诧不已。
有人甚至想:莫不是要抄了平王爷的家!
当今圣上登基以来不少朝臣被抄家问罪,去年类似场面可看了不少。
王府里,门房吓了一跳,慌忙跑出来有些手足无措。
车里的顾淮也不说话。
护卫车驾的赵良臣漫指围观路人,大喝道:“锦羽卫奉命保护平王府,无关人等都散了吧,少了胳膊腿别怪没提醒尔等!”
奉命二字听起来像是奉圣旨的意思,其实只是顾大人的个人命令。
路人不明所以纷纷后撤,只是离得远了些看热闹。
眼看着锦羽卫分散开围堵王府,门房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保护吗?
这不是抄家吗!
小门里跑出王府二管家,急道:“顾大人,这是……”
“无需惊慌。”
车里,顾淮语气慢条斯理,“此来是有桩案子要询问世子贤伉俪,终究是金枝玉叶,不便把两位殿下请到衙门,本官只得亲自登门了。”
“顾大人稍候,容小人通禀一声。”
二管家转身往回跑,心里暗骂,‘你特娘的还不如把世子夫妇请到衙门了。’
大张旗鼓的抄家姿态生怕人不知,好说不好听,明日坊间又多了老婆舌,好像一巴掌打在了平郡王府脸上,连当下人的都觉着腮帮子火辣辣的疼。
不一时,管家跑出来躬身道:“大人,王爷和世子不在,只世子妃殿下在府中。”
顾淮咯咯笑地好像夜猫子,“那更好了。”
一路进王府,绕过正殿,管家低声道:“殿下在前花园等您。”
按说锦羽卫摆出抄家架势,王府也有应对手段。
只一句“圣旨何在”就能把顾淮挡在门外。
可管家不明白持家有方、把王府管理地井井有条的世子妃殿下为何不提旨意,哪怕自己提醒也装作没听见。
目送一身锦色官袍的顾淮踱着四方步走进花园,管家暗自摇头,回头吩咐小厮:“殿下有命,所有人不得进前花园。”
小厮忙答应一声跑去传话。
……
萧瑟初冬在王府花园里又是一番景象。
花红柳绿,小桥流水,碧瓦红墙,竹叶青青,石子小路幽静清深,小河里几尾锦鲤游过吐出几个泡泡,又悠闲地游走了。
以阵法改变气候的花销可不是小数。
顾淮漫步游览,嘴里啧啧有声,嘻笑道:“御花园也没这等景色,看来下次要把陛下请来观赏一番了。”
领路的小丫鬟也不敢说话,只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不知自家小姐跟他闹了什么别扭。
前方池塘边一座水榭好似一栋水晶宫孤悬在水面上,通体落地水晶窗单面反光,把晴朗阳光投入池塘泛起阵阵金鳞。
小丫鬟停步屈膝道:“大人,我家小姐在芳庭中等您。”
随后一路小碎步向花园外跑去。
顾淮走上木桥,推门而入。
水榭中又是一番景致。
透过落地水晶窗向外看去,院中四季不败的明媚春景一览无遗,地面也是以阵法加持的水晶铺就,脚下就有数十尾锦鲤游过,却有凌空不着一物之感,空悬在水面上的感觉很是别致。
窗前,一個美人缓缓回身,一双桃花眼冷冷看过来。
今天她穿着一身广袖宫装粉色长裙,挽着双花朝仙髻,一抹青丝垂下,搭在那令人回味无穷的高耸前襟上,艳丽容颜白皙如玉,饱美丰腴的身段被杨柳细腰衬托地愈发惊艳风流。
一袭粉色宫纱遮挡住了那双圆润修长的玉腿,也给天生雍容高贵气度中平添一段活泼俏皮。
只是那美艳脸蛋上实在冰冷了些,一双美眸中也失去了妩媚多情之意,目光仿佛要杀人般的望过来。
不画而红的丹唇努了努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只冷冷哼了一声。
“啧啧,这是干嘛。”
顾淮走过去拽过一把椅子坐下,仿佛回到了自己家般的随意,“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好歹也是七百日的恩情,刚过几天这就给脸子看了?”
还是日子少。
“……无耻!”荆茯苓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娇躯气得颤抖不已。
顾淮呵呵冷笑,也沉了脸,“说起‘无耻’,本官有一事不解,请殿下解惑。”
“本官大张旗鼓的来,本抱着‘无事不可对天下言’之一片赤诚之心,殿下却鬼鬼祟祟躲在这花庭水榭里,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世子呢,王爷呢,王妃呢?”他调门一声比一声高,“莫非心里有鬼吓跑了?”
荆茯苓脸红的羞煞玫瑰,一语不发。
她没想到顾淮竟敢上门打来,也没想到此人脸皮厚到如此程度。
无事不可对天下言?
那种事还能对天下言!
还要不要脸了!
怼的世子妃哑口无言,顾淮冷冷一笑。
等了三天也不见平郡王府出招,他就等不及了。
这是风流韵事吗?
错。
这是涉及到女帝皇位的头等大事!
即便红袖依然没有现身,他也甘冒风险独闯平王府,拉来赵良臣小旗其实是壮胆用的。
终于,荆茯苓恢复了常态,冷冷问道:“顾大人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顾淮反问,“世子殿下呢?”
“不在府中。”荆茯苓目光微微一跳。
“那本官只得询问世子妃殿下了。”顾淮叹气,“此来是为查案而来,前日衙门里接到一纸诉状,有一官员匿名报案,自诉遭受一起不白之冤。”
“我朝中有一大员过寿,官员前往拜寿却被大员儿媳故意勾引,险些犯下大错。”
“本官来、就是想问问世子贤伉俪,可知此事吗?”
荆茯苓银牙紧咬。
什么官员诉状,什么不白之冤,你就说你自己完了!
那日莫名其妙的动了情,问出了青云子关押地点之后发生的事竟忘了大半,只记着胡天黑地了一宿,先苦后甜再苦,以至于第二天下午腿都是软的。
被顾淮抓住了把柄亲自打上门来,亏了身子又亏理,又被当面责问。
半晌,荆茯苓才无奈道:“我等不知此事。”
顾淮干笑一声,“可我怎么听说就是世子贤伉俪做的?”
“空口无凭。”荆茯苓面无表情。
“是吗?”顾淮拔高嗓门,“请殿下看看这是什么。”
手一摆。
茶几上出现一张彩纸,纸上呈现出小小透明蛊虫轮廓。
又出现一个纸包,里面小小一撮粉末。
“经大内神机处鉴定,此虫乃南疆蛊门邪修秘传的控心蛊,这灰则是催情迷药色迷香的香灰。”
顾淮笑容玩味,“请殿下猜猜,这是谁、从哪里、又是何时拿到的?”
荆茯苓凤眼圆睁,长袖中的手猛然攥住。
丰腴娇躯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