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又走了。
雾九大人来无影去无踪。
顾淮始终不清楚红袖如何与手下联络，想来那是霾卫独有的手段。
谋划了多日，想要的东西终于拿到手，他心情大好，计算时间三司秘审的结案奏折也该入宫了。
顾淮也不着急，拿出青云子签字画押按手印的伪证塞进自己的奏折里。
奏折准备密呈女帝，不跟夏尚等人的奏折掺和。
八王之乱是第一个绕不过去的关键节点剧情，信王褚祥谋划多年联合诸王造反，可惜褚南楟并没能提前掌握情报以至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最终御驾亲征平定叛乱，大虞国也因此元气大伤。
顾淮并不确定安州巡抚刘长吉跟信王府是否有勾结。
只是安州案里确有一笔数额巨大的玄晶下落不明，按在信王头上也不算错。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八王之乱不再发生，哪怕信王铁了心造反，也起码先让褚南楟有所防备。
一份伪证不能钉死信王，还有平王府世子妃的口供。
两件事足以证明信王正在谋划造反。
顾淮的目的也达成了。
一颗心终于放进肚子里，他也想清楚一件事。
八王之乱的幕后黑手是霾。
沙在诸王府邸都埋了暗子，某个王府里没能探听出机密、可以原谅，八座王府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就说不过去了。
也就是说，有些情报早已入宫，只是被死老太监隐瞒了，才导致后来发生的一切。
顾淮掂了掂手中奏折，‘陛下，我只能做到这些，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布惊鲵是他现在惹不起的人物。
褚南楟才貌绝世，希望她能借此机会发现霾的异常。
“大人，去哪里？”车厢里传来车夫的声音。
这才注意到已进了北安门，顾淮迟疑了一下，“回衙门。”
应该进宫。
褚南楟看到三司秘审的结案奏折必定大发雷霆，她天性严苛冷酷但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史上最严酷判决的毫无道理，不发火是不可能的。
三根老油条被逼急了必然不肯背锅，就会端出自己这个始作俑者。
顾淮手握重要证据并不惧怕女帝的怒火。
不过，他也想借机看看褚南楟盛怒之下到底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个心腹宠臣。
骂两句、踢两脚、甚至被摘了乌纱帽，都能接受。
如果涉及到性命……
顾淮暗自叹了口气。
最忠诚的猎犬也有叛变的可能。
费尽心力跟天命主角斗，需要打着女帝的旗号做布置，不可能事事请旨。
一来没法解释，二来时间上也不允许。
这不是工作流程的问题，而是信任度的问题。
不放权，说明信任度不够。
信不过我，我还替你卖命？
真当我顾小丑是舔狗吗。
‘陛下，不要让我失望，否则……’
预知世界发展方向的反派若是与天命主角联手，大虞会不会亡的更快些？
顾淮摇了摇头，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坏人也是有底线的，希望陛下不要让自己突破底线。
收起奏折，又拿出风云匣。
深黄色玉匣光洁平整，薄薄地长方体，放在手里有种拿手机的感觉。
乍一看表面显出数個石斑好似玉的质地不好，实际上石斑里的暗红纹理形成了几个只有现代人才能理解的符号。
那是：【Start】【↑】【↓】【←】【→】【A】【B】。
顾淮轻触【Start】按键，仿佛手机屏幕投射一般跳出个裸眼全息画面，这一幕仿佛回到了前世全沉浸式脑波游戏里。
【《魂斗罗》无限生命怎么调？】
顾淮颇为无奈。
《苍天》制作组，我问候你们老母。
这就是《苍天》游戏里宝物的开启方式，动不动就跳出一道问答题。
为什么玄真谷几千年来无人能打开这件秘宝？
因为游戏里的天命主角是玩家，这本身就是给玩家准备的宝物，土著们再过一万年也答不上来。
顾淮算是玩家，可依然答不上。
谁能记住祖宗级上古游戏秘籍！
放在前世这种题目不算什么，搜一下就完事了。
可现在……
他只知道《魂斗罗》是个射击类闯关小游戏，一个小人拿着枪突突突。
没玩过，更不会知道无限生命的调法。
“唉。”顾淮重重叹气。
没办法了。
蒙吧。
输入栏里有十个【▁】，说明是十位组合，每一位有六种可能，以穷举法计算组合不过只有……6的10次方种。
‘尼玛呀！’
顾淮强忍住想发疯的冲动，倒在车厢里开始蒙。
一路蒙着回衙门，中午饭也没吃一直蒙到下午，他终于收起了风云匣。
已不记着试了多少种组合。
他只知道再看一眼自己就崩溃了，深埋在心底的那一点希望之光也彻底湮灭。
‘我果然不是主角啊。’
只怕这东西落在唐辰手里都能秒解，觉醒天命的主角气运无敌可不是虚言。
顾淮并不认为给穿越者丢了脸。
只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确实不属于自己。
正想着。
桌上传影阵亮起淡蓝色光芒，本以为是红袖，却见阵法光芒凝化成一个头戴银簪乌纱帽的内廷女官半身像。
相貌普通，面容已老，看年纪已有五十几岁上下，皱纹明显的脸上神色冷淡没什么表情。
却把顾淮吓了一跳。
他慌忙起身站好，抱拳微躬，毕恭毕敬叫了声，“浅姨。”
此女名叫云疏浅，是先皇女帝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十二年前是负责皇太女教育的女官，如今也是负责年轻陛下起居的乾德宫内舍总管，内宫女官之首。
为人最为严厉，冷面冷心，做事一丝不苟。
当年所有伴读最怕的就是这位浅姨，顾淮也不例外。
幼年形成的恐惧能伴随一生，就算他觉醒了前世记忆，被那一双小眼睛扫一眼也心惊胆战。
云疏浅亲自“视频通话”，他心里哆嗦着。
上次给女帝塞了本违禁中的违禁书籍，莫不是被这位发现了？
“陛下命你立即入宫。”阵法里，云疏浅淡淡道。
“遵旨！”顾淮忙深深一躬。
那影像晃了晃要关没关又稳定了，“顾淮，陛下很生气。”
传影阵关闭。
顾淮缓缓直起身。
陛下很生气。
陛下有多生气？
以浅姨的性格能说出“陛下很生气”，说明那陛下怕不是要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