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琢磨了一下,想不出来。
反正不可能是要泡他,固然流程很相似,比如:先通过找事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发动糖衣炮弹,用钱砸晕他,让濯狠狠地迷失在金钱的力量下,最后给富婆做狗……
濯还算清醒,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脸。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他躺平的姿势向来端正。
濯放下思绪,其实也不过一秒钟左右,零还在等着他回话。
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铁了心要给自己赔礼,他如果不收,这件事反而没玩没了。
索性:“我知道了……别的东西就不用了,沙发我就收下了。”
濯指着按摩沙发给出答复。
听到濯终于答应了赔礼,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吧,她根本连反应都没有,轻轻点下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濯既然收下了这份礼,他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当下不装了,三步作两步走上去,围着这个科技感满到溢出来的按摩沙发打转。
啧啧啧,光是看上去就很牛,一瞅就知道不便宜,比商场地铁站里摆放的那些强多了,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得多少钱。
濯上手去摸,外层的金属构造似乎是某种很牛逼的合金,温度很低,也很光滑。
内围是各种各样的皮革,也许是真皮,濯认不出来。
应该是真皮吧?
苏恩曦那是什么人啊,皮革也配进入她的购物车?你那是看不起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濯不得不说,这份礼物简直送到他心坎里去了,就算送他一台世面最高配置的电脑,他都不会这么满意。
这个年代的游戏他早就玩腻了,所以家里根本没有配电脑。
按摩沙发不一样,以后就可以躺在这上面刷手机了,美滋滋美滋滋。
濯喜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需要我帮你搬进去吗?”
清冽的声音惊醒了濯。
他差点浑身一个哆嗦摊在地上,没想到零还没有走。
“啊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您还没走,罗曼诺夫同学。”濯羞耻地扭过身,看到零仍旧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口的位置。
似乎在濯发癫的这会儿,她一下都没动过。
“嗯,”零淡淡地点头,然后又问了一遍:“需要我帮你搬进去吗?”
濯闻言,呆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圈身高不到一米六、又非常纤细的女孩。
问号。
“你…帮我?搬进去?”濯一句话顿了三次。
不过话一出口濯就反应了回来,零确实是字面意思,她认为自己搬不动。
“嗯。”零轻轻点头,没有解释、或者安慰的意思。
她就是觉得濯搬不动。
濯沉思了下:“……”如果换作别人,可能为了男人的面子逞能,但很抱歉,他还真觉得自己搬不动。
这大家伙一看就不轻,估计有上百公斤重。
“那麻烦你了,罗曼诺夫同学。”濯再次鞠躬,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嗯。”
零应了一声,转头从门外看向屋内,然后回过头看他,问:“鞋子。”
濯低头看她鞋子,白色平底鞋,大概33码,就算在女生中也算是小巧玲珑了。
“鞋子很好看。”
零:“……”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换一双室内的鞋子。”
“……哦哦。”濯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要把沙发搬进室内肯定是要进屋的,而濯家里的地板都是铺着榻榻米的,所以进门都要换上室内拖鞋。
濯连忙走过去,从鞋柜里取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放在她脚边。
“抱歉,家里没有提前准备。”
濯说着外交词汇。
零也就看了一眼,旋即毫不拖泥带水地弯腰褪下脚上的小白鞋,换上了濯准备的一次性拖鞋。
她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一只脚踩在另一只仍穿着鞋的脚面上,然后勾来拖鞋套上。
随后再次重复这個动作。
濯的判断没错,零的脚果然很小,穿着黑色的鞋袜更显玲珑,如果他是个恋足癖好的色批,看到这一幕今晚就睡不着觉了。
接着零站起来,走到沙发的背后张开纤细的手臂,抱住了沙发的两侧扶手,一下子就将沙发抬了起来。
壮士!
濯内心感叹。
这也不值得奇怪,上杉绘梨衣连数吨重的兰博基尼都能抓起来当沙包丢出去,零即便在这方面比不过小怪兽,搬个沙发还是没问题的。
要不然她是怎么将这东西搬上来的。
“请进请进~”
濯也不愣着,将大门推到一边卡住,先一步走进屋内领路。
零搬着沙发跟在后面,从濯的视角里都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小小的身子几乎全完被沙发遮挡,只有偶尔被风吹出露头的金色头发,和堪堪抱住两端、骨节分明的小手,在表明这不是一个沙发自己会动,而是沙发后有个小人儿在用力。
倒不是濯不去帮忙,就只让零一个女孩子独自搬这东西。
就像一个成年人在搬砖,一个小学生上前说叔叔我来帮你搬!你觉得这是帮你的,还是来拖后腿的?
所以濯也没有多此一举,只在前面领路,并把要途径的地板上的衣服踢到一边,给零让出位置来。
“这里这里,放在这里就行。”
濯指着墙角指挥道。
这种似曾相似的味道,他有一种在指挥搬家师傅的既视感。
就是搬东西的人看起来过于幼龄,总觉得很奇怪。
“好。”沙发后传出零的声音。
也不知道零是怎么辨别方向的,她整张脸都在沙发后面,却准确地找到了濯指的地方。
沙发在她的双壁之间缓缓落地。
触及地面的时候,濯已经做好‘咣当’一声的准备了,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零放下的动作很轻,并没有损伤地板,完全是轻拿轻放,很认真的在做这件事。
想来搬运这台按摩沙发,对于零也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即便她体内流着一半属于龙类的血,但她还是一个身高刚到濯下巴的小姑娘。
濯看到她放下沙发时,微微颤抖的手臂了。
指节也是因为用力而泛白。
放下沙发后她只是轻轻呼了两口气,便转过身看向濯。
一只露出的、纤细、柔嫩的、少女的手臂无力地垂着,沉没在她的淡蓝色宽衣的皱襞里。
这一刻,濯好像有些明白学校里,为什么总是冷着一张脸的零有那么多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