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皮皮说出这句话之前,钟大俊一直以怀疑的目光看向最后站出来的这个学生。
当十二先生说他们中有谁是第一本《洗髓论》还未读完便凝聚念力入初境时,钟大俊第一个便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他是阳关才子,以诗文出众闻名天下。
才华自是有的!
在书院的一众才俊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此前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成为修行者。
而如今这个缺憾弥补,他自是顾盼自雄。便是那什么隆庆皇子,只差一步便知天命,钟大俊也不认为自己将来追不上。
他膨胀的很!
听到陈皮皮如此的询问,他想当然的便以为通过阅读《洗髓论》的这种方式醒悟,自然是时间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钟大俊也的确是一本《洗髓论》还未读到一半的时候便引动意念进入了初境。
不算说谎。
所以他坦然,他无惧,他抬头挺胸!
醒悟不久。
他如今已然便是突破了初境,到了感知。
而不惑亦是不远矣。
如此快的速度就要到第三境,他不是绝世天才是什么。
而除了西陵久负盛名的那几位,还有司徒依兰,张黎雨,金无彩,南晋的谢承运,临川的王颖这些少数天才之外。
像是那个在这次入学考试中第一名的陈长生,钟大俊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只因这个陈长生似乎还只是一個初境。
如果真那么优秀,为什么不让他进后山?
这位十二先生不就是被直接招入后山的吗?
由此可见,天赋不过尔尔。
至于书院其他人,不过臭鱼烂虾罢了。
那个褚由贤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给直接招到书院,考试成绩都没公布。
指不定就有什么内幕,他家据说很有钱。
是东城有名的富贵人家。
至于那个什么宁缺,一个初境都进不去的废人,跟他在书院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觉得是个耻辱,怎么进的书院啊?
而这个最后站出来一脸怯懦的说自己也是那么早醒悟的学生,钟大俊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还不如那个倒数第一让他印象深刻,居然跟他一样?
这时候站出来抢他的风头?
配吗?
钟大俊的怀疑写在脸上,正要琢磨着如何揭穿这个家伙,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的时候,陈皮皮的又一句话说了:
“你你你,还有你,特别是你——钟大俊。”
“一本《洗髓论》未读完便敢醒悟踏上修行路,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脸呢?!就你这样的,那微弱的念力都操纵多少天气元气啊?能成为剑师,操纵得了一把剑还是一根针呐?针师?”
陈皮皮嘴损得很。
人群中,宁缺想笑,他的心中很感动。
在旧书楼看书求而不得。
他与陈皮皮机缘巧合下成了笔友。
相互间除却交流一些修行问题之外,偶尔也会说一说自己在书院的苦逼处境。
只因书院这些新生中,貌似特么的就只剩下一个人还未醒悟,引动念力入境了。
如果说开学时候宁缺这个倒数第一还颇有争议,还有几个强有力的竞争人选的话,那么现在便是毋庸置疑的吊车尾了。
他当时入学成绩,除了术科是零分以外,六艺中也有几科是排在末尾的。
然另有三科成绩极其优秀。
自然也是引起了一些自视甚高之人重视的。再加上宁缺这几日一直执着于劈开旧书楼这座书山,不知不觉便被一冷眼旁观的人认为是在跟人较劲儿了。
比如说——谢三公子。
不得不说。
这个来自南晋的谢三公子谢承运是有点东西的。
在原作中,在大部分人都不能修行的前提下,他是术科六子中的一枝独秀。
而在当下几乎书院每个学生都可以修行的情况下,他依旧有些秀出绝伦。
谢承运与昊天世界那些知名已久的修道天才自是不能比。与被张临川强行提升了修道资质短时间跃迁到洞玄境的司徒依兰也不能,与已经采集过择天记世界道韵迅速成长的李渔也不能比……
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又算得了什么。
谢承运是个骄傲的人。
可他的骄傲是片面的,是扭曲的。
当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在隆庆皇子面前骄傲,在天下三痴面前骄傲,在月轮国的一个游方僧人面前骄傲,甚至是云麾将军的女儿司徒依兰面前骄傲……
这些,谢承运都可以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但你宁缺,一个边军士卒,一个至今为止未能够开悟醒悟的废柴,凭什么能跟他谢承运在旧书楼中较劲儿啊?!
他是打心眼里不觉得宁缺有这资格。
同时。
也不是谢承运一个人这么认为的。
“霸凌”这个词,不管放在古代还是现代,文明社会还是野蛮时代,都无法禁止。
书院亦是如此。
大多数时候,那些什么老师啊教习呀,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说上一句——
想想你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人家就霸凌你,不霸凌别人呢?
这种强盗逻辑还特么总是能说的人哑口无言。
宁缺或多或少便遇到了这种情况。
霸凌是不可能的,他的武力值霸凌别人还差不多。
可那种隐约间的孤立排斥还是不是滋味。
普通人心理素质不过关是撑不住的。
而在满是修行者的书院,孤立一个不是修行者的人,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什么成分啊一个普通人比他们还厉害,竟然能在旧书楼中撑了这许多天。
或许也不是孤立。
但碎言碎语的,周围人眼神的怪异叠加在一起,也是具备足够的重量的。
开学不过六七天,风气便不太一样了。
出众者遭人嫉妒。
而宁缺又很另类,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便成了很多人发泄情绪的一个目标。
真正骄傲之人自是不会如此。
由此可见,这谢承运不过如此罢了。
陈皮皮不去管脸上笑意凝固,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的钟大俊以及那个耍小心机本想博眼球却成了负面典型的可怜学生。
他看向谢承运,问道:“《洗髓论》你读了吗?”
谢承运彬彬有礼道:“学生早已醒悟,便未曾再在这《洗髓论》上下功夫。”
言语间自是有着淡淡骄傲的。
意思是咱天分好,不需要再额外费功夫。年纪轻轻便已是不惑之境,除却隆庆皇子那些变态外,他真的不差了。
可陈皮皮嗤笑道:“愚蠢愚昧!”
“你以为《洗髓论》便是专门给那些气海雪山不通,无法正常踏入修行路的人准备的吗?你以为自己自然踏上修行路便觉得这些典籍无关紧要了吗?”
“谢承运!”
“伱的骄傲便是如此吗?连放低手段看上几本书,便觉得委屈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