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意思是不在地支之列的屍仙命途本就是外道所化?”
赵曜本能地感到不对劲,如果屍仙命途真是代表混乱的外道,那自己前天在狐仙楼的顿悟岂不都是错的?
可不管是对于内丹圆满的感受,还是夏启良的验证,无不在说明自己的神格演练并未误入歧途。
“暂时还不能冒然断定,这是三百年来钦天监无时不刻都在探寻的隐秘。”
梁司隶摇了摇头,将情绪收敛起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招魂邪术确实出自屍仙,或者说这本就是由屍仙术士所创。
“由于入道严苛,为了保证传承不断绝,他们创造出了这道亵渎亡魂的术法,甚至于施术者都不必为术士,只需掌握口诀、材料、施术宫位,就连凡人也能施展出起死回生之法。
“简易的施术条件,匪夷所思的术法之能,如同外道般邪恶混乱,因而此术被冠以邪术之名。
“姜氏灭乾后当即焚毁了一切有关屍仙命途的书籍,唯有皇宫府库中存有记载。
“为了防备前朝招魂僭乱再现,故而皇族姜氏严格把控屍仙术士的晋升数量与渠道,这才换来大炎三百年的安稳。”
闻言,赵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以预见到如果招魂邪术在民间广为流传,那些心怀悲伤的死者家属恐怕难以拒绝与死者重逢的诱惑,以至于整个俗世因此秩序崩溃,生死界限混淆,阴阳颠覆。
这么看屍仙好像还真与外道沾点关系。
得知了诸多隐秘后,赵曜顿时有些索然无味,只感觉前途一片黑暗,试想自己要是统治阶级,恐怕也不会放任如此不稳定的因素随意晋升。
然而见识了梁司隶以及那位南宫术士的中三品神威,怎么也无法抑制对命途后续的憧憬之情。
可惜要止步八品了......
见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梁司隶笑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啥?”赵曜有气无力道。
“听子安说你登途一日便已将神格演练圆满,离晋升下一品只差聚炁。”
“嗯。”
“别那么沮丧,侦破四季馆毒杀案,以及阻止招魂动乱,你居功至伟,为此监正大人已经批准了你晋升八品的资格。”
闻言,赵曜顿时眼前一亮,下意识问:“屍仙八品是什么?”
梁司隶又开始抚摸起山羊胡,瞥了一眼竖耳恭听的夏启良,厉声道:“你那十遍《炎庭礼制》抄完没有?整天正事不干,尽学娘们儿嚼舌根,显得你很能一样!”
夏启良瞬间如遭雷击,表情僵硬道:“快了,快了。”
看着他吃瘪,赵曜顿感好笑,心想:不愧是上司,点评人总是一针见血!
“滚出去,抄完之前别让我见到你!”
待书房里只剩下赵曜,梁司隶这才开口:“入殓师。”
入殓师?
一时间,赵曜瞳孔皱缩,急忙问:“为死者谱面修容的入殓师?”
“没错。”
“有何神通?”
“等你神完炁足时,自己去探索吧。”
果然不对劲。
赵曜皱眉想着,这屍仙的九品与八品怎么看也与混乱的外道扯不上干系。
难道是因为被严令禁止的命途后续?
究竟是怎样的神通能创造出起死回生之术?
赵曜默默叹了口气,抬起头只见到梁司隶一脸玩味地望着自己。
“你既然九品神格演练圆满,这些日子就专注于聚炁修行上,好好留在署衙随时待命,少跟那些狐魅纠缠在一起!”
“哦。”赵曜塌着脑袋应道。
见状,梁司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沈家人是那么好相处的!他们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当心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我就是在那儿住几天,等找着个合适的落脚点就搬出来。”
梁司隶抿了口茶,不经意地问:“签契的时候钻空子了?”
“啊?大人您怎么知道......”
“呵呵,你的命格都是我瞒下来的,我会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放心吧,今后不会有人知道伱拥有还魂借气命。夏启良那儿我已经让他对主神风后立誓,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命格。”
赵曜深吸一气,凝重道:“大人,您如此栽培在下,究竟所为何事?”
梁司隶没有回答,只是招了招手,只见一只体形硕大的灰鼠从阴影里钻出,跳上书桌,干呕不止。
迎着赵曜困惑的目光,灰鼠用两对小爪子不停在喉咙里扒拉,直至吐出了一串骨珠,这才咳嗽几声,愤恨道:
“梁公!说了多少次不要拿我的胃当储物袋!以后要存放东西,麻烦你放柳大爷那儿去,他肚子大,什么都塞得下!”
梁司隶一边用茶水清洗骨珠,一边对赵曜介绍道:“这是鲜卑五仙之一的灰仙,天生拥有寻物觅宝的本领。当然他的胃袋用来储放贵重之物,也是极为好用的。”
灰仙尖叫:“恶魔!”
接过擦拭干净的骨珠,赵曜疑惑道:“大人,这是?”
“隐命珠。”
梁司隶面无表情,“由六品赊刀人的骨灰制成,能够为你隐藏命格,你本就天生虚实两命,戴上后即便是中三品的偃师术士也难以察觉到你真正的命格。”
“赊刀人?”
“出自【隐尊】命途,拥有隐秘、星象、迁徙等神通,除去谬妄外,算是十二支里最神秘莫测的。”
赵曜顿时想起了那位与父亲立契之人,急忙问:“大人,掌握此命途的世家是否姓南宫?”
“南宫?”
梁司隶面露思索之色,随即摇头道:“据我所知,这个姓的世家早已灭亡数百年,而且掌握的也并非隐尊,而是武神。”
闻言,赵曜大失所望,倒也不是想抱住中三品的大腿。
只是单纯地想,不管两世如何,此生既然继承了这具赵氏后人的身躯,理当想办法将祖宅赎回,算是日后有个归宿。
否则天天厮混在风月场所......
......
好像也不是不行。
念及于此,赵曜懒得继续纠结,戴上那串骨珠后,凝视着梁司隶那双淡漠的眸子:
“大人殚心竭虑为我隐藏命格,想必是为了谋求屍仙八品之后,虽不知您究竟有何意图,但大恩大德曜无以为报。
“唯愿早日踏足八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