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城四里外的城西山头,是临安县城的公共坟地。
县城内不属于城外村落家族的普通人,在家中有人逝世时,将人安葬在那里。
为了避免惊扰他人,出殡队伍一般都会在寅时三刻,也就是凌晨4点之前,天色还黑,太阳还未升起时,出殡出城。
过了这个时间,再出殡,那就不吉利了。
但今天,有人就是想不吉利。
出殡队伍刚走出牌坊,整个队伍还没有完全走到城西直道上,就有一伙人挡在眼前。
天色漆黑。
将眼前数十人影扑朔。
眼前数十人,有人抱拳,有人拿棍,有人叉腰,有人依墙。
一身粗布麻衣,却传出了地方民状的气势。
见到眼前数十人挡住去路,手持白帆的王才把手中物事交给身后之人,越过郭腾,来到众人面前,点头哈腰。
“诸位好汉,家中白事,还请诸位请个方便。”
说吧,将手伸进衣兜,从中掏出一把铜板,准备交由眼前众人之中,为首之人。
“咚!”
为首之人抬腿,一脚踹向王才前腹。
被踹的王才犹如躬身大虾一样,被踹出五米之外。
抱着肚子,五官扭曲,面色痛苦,侧躺在地上,僵持不能动弹。
“王伯!”
“阿才!”
“才叔!”
骤然变化,让众人难以反应。
当看到王才被眼前之人一脚踹飞时,许巧如带着几人去看王才伤势。
抱着灵位的郭腾没有动弹。
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数十人,寻思自己要不要下死手。
“你可能不认识我。”
“我叫马杰。”
“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阿杰。”
“你不喜欢这么叫我的话,也可以叫我杰哥。”
马杰怀抱双手,昂起头,睥睨看向郭腾。
“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
“原来是小瘪三。”
郭腾看着眼前嚣张气焰的马杰,忍不住冷笑。
瘪三者,流氓矣。
流指无房无地,氓指没有身份。
这具嘲讽让睥睨马杰顿时破防。
他看着郭腾,头发竖起,目眦欲裂,身子骨不停颤抖。
当年他爹马季受马德邦指使,带人来找王德发,意欲将王德发一举残废。
谁料王德发境界突破,锻体内外入炼神,武力大涨。
马季带去二十几人,连同他,被王德发打断双腿,打断锁骨,打成残废,再无生活能力。
躺在床上,废人一般。
为了不连累家人,某日夜晚,马杰他爹大毅力爬出家门,投河而死。
自此,马杰无父,是为孤儿。
不久后,母亲改嫁消失。
家中房屋田产被占,父母俱无。
马杰就成了流氓。
马杰再无父母,在马家村村墙为家。
孤儿怎能有好日子?
百家饭哪有那么好吃?
即便是同村同姓之人,幼年马杰得到一口吃食,也受尽白眼。
很多时候,它如流、氓一般,在马家村,遭人驱赶。
平日之时,听到最多话语,便是滚字。
如此待遇,至少年,马杰没有好状态,好职业,没有家业。
若非马德邦需要家族少年练就打手,马杰就会和他爹一样,某日不知道死在哪里。
回想年少遭遇,郭腾这句话就是骂在他心窝子,戳他脊梁骨。
“你,找死!”
马杰厉喝一声,双脚猛地,快步向郭腾奔来。
牙冠咬紧,双手猛握。
十丈距离,一息越过。
如此迅势,让郭腾身后众人瞳孔微缩。
这般速度,若非锻体内境,如何才能达到?
大郎,今日恐危!
“大郎,小…”
“砰!”
还未等众人反应提醒。
一记重拳,猛砸郭腾额头。
拳劲猛烈,拳风荡起。
垂下白衣,猛地吹荡。
脚下青石,细微裂纹。
这记重拳,有马杰二十年功力。
不为别的,就为今日,报仇雪恨。
“心。”
心字吐露出来,为时已晚。
马杰一拳打出,郭腾静立原地。
“呜…”
李惠王芙蓉等人忍不住掩嘴低泣。
额头挨下这一锻体内二境一拳,怕是头骨尽碎,脑花天璇。
今日,就要再送一人?
“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
看着郭腾仍睁双眼,马杰忍不住肆意狂笑。
所谓父债子偿。
杀不了你师父,杀了你也是一样。
爹,杰儿为您报仇了!
马杰扬天长笑时,他突然感觉一阵巨力,钳制自己右手。
再一低头,他忍不住双目瞪大。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郭腾实力,他早已得知。
锻体外二境。
如此境界,面对他锻体内二境,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受他一拳,不死也残。
可现在,他竟然看到郭腾左手握住他右手,右手竟然传来痛苦感觉。
这怎么可能!
“弱,太弱了。”
“你这么弱,为什么要出来找死呢?”
郭腾一手拿好灵位,一手紧握马杰手腕,忍不住摇摇头。
马杰拳力弱吗?
对寻常人来说,那自然不弱。
一拳直击脑门,便可将人硬生生打死。
哪怕是同境。
马杰先手一拳,打到脑门弱点,也能把人打晕。
可惜,他碰上的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的郭腾。
如此踏山裂石拳力,面对郭腾钢皮,铁骨,铜肉血脉能力下,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刚才他承受马杰一拳,脑子陷入晕眩。
并非马杰一拳将他打晕。
而是郭腾在思索一个问题。
练武,真的能打过那些家伙吗?
赵天海,真的是靠自己武学,灭杀幻身柳的吗?
武学练到极致,真的有用吗?
炼神巅峰,半步不凡,能有那么热烈的灼热?
郭腾不太理解。
他陷入思索。
如果不是马杰的仰天长笑将他唤醒,郭腾说不定还得多思量一会。
但现在,看着天边露头橘霞,靛蓝朝日夜空,便知道时间已经有些耽搁。
再不走,就不吉利了。
不等马杰开口,郭腾抡起紧握马杰手腕手臂,将马杰高高抡起,重重摔下。
“咚。”
“咔咔。”
“咳!”
地面低沉颤动,骨裂均匀发声。
郭腾一记抡捶,就要了马杰半条性命。
如此重抡,马杰口吐鲜血。
“咚。”
“咔拉。”
又是一抡捶。
地面再度颤动,骨骼几度崩碎。
马杰瞪大双眼,气若游丝。
郭腾抬手,举起马杰,准备再抡第三下。
就看到马杰脑袋低垂,不再呼吸。
显然,他已经死了。
郭腾把马杰尸体丢死狗一般丢到地上,扫视眼前乌合,低声喝问。
“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