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郭腾,临安县一小小捕头。”
“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称呼?”
郭腾把腰刀插回刀鞘,双手抱拳,向眼前树人拱手作揖。
“若非你把我唤醒,算的大功一件,方才你吞我外体,又斩我身,我定是要一拳碾死你。”
树人一拳砸到山体地面,郭腾能感觉到山体山下晃动。
这种晃动,郭腾觉得和五级地震相差无几。
眼前树人,可比县衙吞噬的那个下皂槐强多了!
郭腾心中一惊,自知逃跑无力。
便腰身越低,脸上神态也越发恭敬。
张李氏教诲在心中出现。
心态平和,越是有一线生机。
情绪波动,害怕,那肯定必死无疑。
“嗯,倒是一个守礼知礼的小子。”
“老身姓周,名石子,是个相生妖异。”
郭腾心中松了一口气。
眼前树人妖异道出自己姓名种类,倒并不证明他安全。
他真正松了一口气的原因,是双脚禁锢消失。
这就说明,眼前的周石子,放他一马。
“见过周老先生。”
“嗯。”
郭腾再拜。
周石子点头应了一声。
“咚。”
周石子在郭腾面前坐下来。
山间又是一阵震颤。
“小官人,你也坐。”
郭腾依言,坐到周石子前石头上。
“小官人,刚才之事,你功过相抵,我不再追究。”
“倒是我心中有些疑问,还请小官人为我解惑。”
“请问,现在是何年何月?”
“兴丰十六年,五月。”
“兴丰是何年号?”
周石子的话让郭腾一愣。
这年号有什么好解释的,兴丰年就是兴丰年,这咋解释?
周石子也察觉自己问的有问题,又接着问了一句。
“当今圣上可还是夏嗣?”
“嗯?!”
周石子的问题,让郭腾惊讶一声。
他看了看周石子,想到了一梦百年这件事。
“周老先生不知,一百年前,周朝末君夏嗣昏聩残暴,已被今朝,梁,所替。”
“也就是说,眼下是一百年后时间。”
郭腾抱拳解释道。
他这一解释,倒不知道怎么刺激到周石子。
这个坐下来的相生妖异,双手捂住自己脑袋,嘴巴不停呢喃什么。
如果不是一直告诉自己别害怕,害怕必死。
郭腾肯定起身,转身就跑。
他真的很担心这个抱着自己脑袋嘴巴高速神言呢喃不停的树人,会脑子疯癫,然后大拳拳捶他。
郭腾觉得,自己身体所有血脉都开启,可能都扛不住周石子一拳。
“百年,改朝换代。”
“难怪我长睡不起,原来竟是这样。”
周石子呢喃许久,好像想明白什么,双手放下,树人面孔,也好像轻松不少。
“小官人,你可知道临安县,现在可还有世家?”
世家?
啥玩意?
死了全家的马德邦一家算是世家吗?
坐地三百年,也应该算世家吧?
只不过现在全家死翘翘,就剩下柳若这私生女。
世家也算没了。
郭腾摇摇头。
郭腾摇头,周石子面有失落。
失落一瞬,它又接着问。
“小官人,请问县衙县令,最近是否安好?”
周石子的这個问题让郭腾忍不住仰身抬头,看着眼前的周石子。
你一个妖异,关心县令干啥?
郭腾也摇摇头。
“知县大人昨天受了风寒,夜晚又受了惊吓,去了半条命。”
“若非县内有杏林妙手,医术针灸,恐怕今天我就不会来到这了。”
“哦,为何?”
“张罗着给他办理后事,然后吃席呗。”
周石子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哈哈哈笑出声。
“小官人是个妙人呢。”
“见我不惧,还能开起玩笑话,当真了得。”
郭腾也陪着笑了几声,然后说出他心中猜测。
“周老先生,可是需要县印转畏?”
“啊,小官人果真是妙人,这等事情竟然也能猜到。”
周石子举起双手,向郭腾抱拳。
一种郭腾说不出来的感觉迎面而来,让郭腾顿觉心中舒适无比。
心中一直压制的不安之感,也被这种感觉涤荡一空。
郭腾也觉得内心变得平和自然,和眼前的周石子,也不似陌生之感。
“周老先生不是咱们临安县本地妖异吗,为何需要县印转畏?”
郭腾这一问,倒是让周石子面有苦涩。
“我是临安本县妖异不假。”
“可我是前朝妖异,非是本朝妖异。”
“若非刚才小官人腰刀有微弱本朝气息,将我唤醒。”
“恐怕时光如梭,日月轮过,我之畏消耗殆尽,定是难以再起,死在这里。”
“这便是刚才小官人对我之大功。”
周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郭腾倒是明白它意思。
一刀斩向它树根,那就是大过。
功过相抵,他得以保命。
“此事已经过去,你我休要再提。”
周石子虽是妖异,倒挺大度。
这事就这么算了。
郭腾点点头,再度朝它拱手一敬,事情了结。
“周老先生,有个不好的消息,我得给您先说明白。”
“您要县印给自己转畏,那是不成的。”
“这作何解释?”
“因为,县印它丢了。”
郭腾说完,四周一片寂静。
便是山林,也难再听得一声飞鸟惊鸣。
周围氛围,极为压抑。
空气,都感觉凝滞了。
“哈哈哈,我就说小官人是个妙人,这事还拿来取乐。”
周石子猛地笑出声,压抑气愤顿时消散。
刚才消失山间群鸟鸣叫,此时也复然出现。
空气流通,呼吸也顺畅起来。
郭腾摇摇头,并没有向周石子继续解释。
而是说出另外一个消息。
“十六年前,有一过境健体妖异布吾,路过临安县。”
“十六年后,它这妖异,一直蹲守县城,再也没有离去。”
“周老先生觉得,它这过境健体妖异,是喜欢待在临安县吗?”
这话说出来,周石子笑容顿时一滞,周遭氛围,再度压抑。
“呼。”
许久,周石子吐出一口淡绿气息,喷吐地面。
眼前山石之上,顿时生长些许嫩绿新芽。
“县印如此重要之物,小官人如何得知它丢失。”
“毕竟,你是一捕快,并非知县。”
“周老先生问得好。”
“因为那布吾老先生,昨夜找到我了,让我帮忙,帮它找到县印,转了畏,它好离开。”
“另外,我是捕头,并非捕快。”
郭腾亮出腰间腰牌,展露给周石子看。
这一动作,让心情不快的周石子,内心又有愉快。
可它心中产生一个和郭腾同样的问题。
临安县的县印,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