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一起举杯,欢迎冰之王的猎杀者,猎魔人大师预备,水鬼杀手,猎魔人学徒艾林!”
猎魔人丹提站在盛大的篝火旁,朝坐满人的长桌举杯。
“砰!”
“砰!”
四十人长桌上的所有猎魔人,都配合地用酒杯敲击木桌。
香醇的美酒泼洒在桌子上,没有人在意。
举杯,痛饮。
站在距离篝火最近座位上的艾林,也无奈地在众人的目光下,一口喝下了杯子里的酒。
“冰之王”未经处理的头颅,就靠在他的座位后面,还在不停地向外渗血。
猎魔人学徒进城堡大厅前,曾询问是否将水鬼王的头处理一下,却被旁边的维瑟米尔断然拒绝。
“猎魔人不是贵族和巫师,铁锈味只会让美酒更香醇。”
无奈之下,猎魔人学徒只好举着有他一半大小的怪物脑袋,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在座位后面,然后坐到了主位上。
说实话,
吃饭的时候,艾林还是不太习惯,有东西在椅子下面盯着他的。
不过几杯酒水下肚,加上狼学派猎魔人的善意与热情,这些细节很快就被他扔到了脑后。
酒过三巡,长桌上的猎魔人调侃了艾林几句后,也都看出这不是个喜欢招摇的人,就默契地把话题转移了。
按照规矩,最晚上山的猎魔人会带来山下的新鲜事。
“新鲜事都被前面的人说完了,所以我就只带了一本有意思的书回来。”
“什么书?要知道这里可没多少人对这东西感兴趣,难不成又是猎魔人与某个女魔物的一千零一夜?”
“哈哈哈,那可真的好好看看,你说是吧,维瑟米尔?”
除了维瑟米尔外,餐桌上的其他猎魔人都很开心。
维瑟米尔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已经对这一幕很熟悉了。
刚回来的猎魔人也跟着笑了笑了,然后取出了一本书。
破损的牛皮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怪胎,或对猎魔人的描述》。
旁边和这个猎魔人相熟的人,直接夺过书,大声读了起来:
“说实话,再没有比猎魔人更丑恶、违背自然的存在了,因为他们是恶毒的巫术与妖法的产物……”
这猎魔人越读声音越低。
“他们是没有道德、良知与顾忌的无赖,是真正的恶魔般的造物,除了杀戮,别无所长。正派人不屑与之为伍……”
闲谈的声音渐渐停止,二三十对猫瞳死死地盯着那本书,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那破破烂烂的纸张点燃。
“凯尔·莫罕,那些无耻生物的栖息之处,也是他们修行恶毒技艺之地。我们必须将那座城堡彻底抹去,用盐和硝石洒遍那儿的每一寸土地……”
猎魔人读不下去了,带着愤怒,他将书页翻到封面,又迅速连翻几页,都没有找到作者的名字。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鼠辈小人,只敢背后诋毁,有本事把名字放上去啊!”
“克莱默,餐桌上你把这种东西拿上来干什么?”
“我可没让你都读出来,我本来只是想大概提一下内容的。”名叫克莱默的猎魔人无奈道。
随后他严肃地环视一圈,道:“我已经在很多地方看到过这本书了,有农民、有贵族、也有术士……这本书就是我从一个……术士朋友中借过来的……”
“男术士还是女术士?”有人打断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看来是女术士。”
“马古!我很认真地在说事情!”涨红了脸,腾地站了起来。
“克莱默!我知道你很认真,可这没有意义。”
“我们都知道这是男巫的诋毁,甚至有可能就来自于班·阿德某个被猎魔人抢了生意的倒霉蛋。”
“但那又如何呢,我们是强者,他们是弱者,你不能夺走他们悲鸣惨叫的资格。”马古也站起来了,与克莱默针锋相对。
“好了好了,小事而已,都坐下。”艾林旁边的维瑟米尔酒杯,缓和道,“狼学派恪守中立,只要这個世界上还有怪物,我们就不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维瑟米尔在狼学派猎魔人当中似乎有很高的威信。
他只说了两句话,马古就摇摇头,无所谓地坐下了。
克莱默面色变了变后,也不甘心地回到了座位上。
宴席继续。
推杯换盏。
马古和克莱默在众人督促下,喝了几杯酒后,又重归于好,正常地谈笑起来。
片刻后,城堡大厅便如一切都未发生那样热闹。
又饮了一轮,维瑟米尔估算时候不早,便让艾林提前离开了。
走出城堡大厅前,艾林忽然想到几天前离开的猎魔人莱托。
还没通过高山试炼,他便坐上了城堡大厅的长桌。
“不知道莱托知晓这件事情后,会是个什么想法?”
……
“我们必须将那座城堡彻底抹去,用盐和硝石洒遍那儿的每一寸土地……”
离开城堡大厅后,艾林的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这句话。
狼学派的猎魔人们大多以为,《怪胎,或对猎魔人的描述》只是弱者,嫉妒与悲号下的小人之作。
但艾林知道,这是一本战书。
谋划、书写、传播这本书的那个势力,或那几个势力,正在向狼学派,乃至所有猎魔人学派下战书。
有人可能已经意识到威胁了,只可惜大多数人都没有重视。
现在的狼学派猎魔人又怎么会相信,写书的“人”竟然真的说到做到了呢?
“盐和硝石将撒遍这儿的每一寸土地……”
艾林喃喃着。
放眼望去,一排排火把矗立在大道两旁,把原该阴森可怖的古堡照得灯火通明。
城堡大厅的喧嚣声,即便在古海要塞的角落,也能让人感受到对生命的不舍与热爱。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艾林心想。
这个地方带给他太多的痛苦了。
青草试炼、蘑菇汤正餐、高山试炼的死亡压力、血腥暴力的魔物袭击……
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这些都不是正常人应该承受的。
“我也不想这个地方被其他人毁掉。”
维瑟米尔、莱托、修斯、邦特、弗雷德、甚至还有薇拉和首席。
短短几天时间里,他记住了很多人名,也被很多人记住了。
高山试炼后,他当然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藏着,独善其身。
可是。
难道他就真的甘心?
就真的任由这个地方被付之一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