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魔帝没错吧？”
抬手指向漆黑的树林，柳长老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别人可能以为萧烨是在当演子，纯纯打算扮猪吃老虎而已，但对于踢出那一脚的自己来说，那种没有被招架亦或是卸力，实打实命中的触感，他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么弱的人，真的会是那个魔帝？
“这方世界没有灵气，残留在身上的灵气也会随着时间流失，所以魔帝的魔气也无法回复，他现在...与普通人无异。”
叶知冰稍稍偏过头去，柳长老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
得知了在这个世界，像魔帝这样的强者都会变成普通人之后，柳长老的语气忽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话语中作为尊称的叶剑仙此时徒然消失。
“柳长老你出手这般急躁，有给本座说话的时间吗？”
叶知冰冷声反问的同时，视线还悄然朝着林中萧烨倒飞出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哈...好一个本座。”
一挥衣袍，柳长老嗤笑一声，轻蔑的眼神自上而下的扫过叶知冰。
“区区化神，也能自称本座？叶知冰，你还觉得化神的你，还是那个身为剑仙的你吗？”
“柳长老你这是何意？”
不知为何这个在宗门之中德高望重实力强大的长老，此时突然变成了这番模样，叶知冰眉头轻蹙。
萧烨如今状态不明，这個长老的态度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再加上愈发不稳的道心...她烦躁的厉声喝道：
“柳长老！本座现在给你一次道歉的机会！若你知错，方才那番僭越之语，本座可以当作是你老糊涂了！”
“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一口一个本座...真是让老朽我颇为不爽啊...”
柳长老叹了口气，一脸意味深长的摇着头，宽大的袖口之中，一把短剑落于掌中，“看来，几位宗主商讨的方案果然是正确的啊。”
方案？
叶知冰怔了怔，隐隐不安自她心中升腾而起。
看着对方手中的武器，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她本能的抬手扶上剑柄，同时磅礴的剑意毫无收敛的自身上喷涌而出——
“柳清！你莫要信口开河！”
“聒噪！”
回应叶知冰的，是柳清的一句呵斥，与飞驰而来的剑气。
随手拔剑，猛地横斩，原本来势汹汹的剑气就这么被叶知冰简简单单的一分为二，散去了全部威力。
“啧啧啧...不愧是渡劫境的叶剑仙啊...”
柳清缓步逼近叶知冰，嘴角含笑，眼中却满是对她的杀意。
“就算是境界跌落到了化神境初期，身上的剑意依旧是不许炼虚境啊，果真后生可畏。”
“......”
剑意喷涌，叶知冰没有回复，站在弥漫着萧杀之意的荒地之上，任由狂风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和长发，而她的双眼却始终仅仅的盯着十步之外，这名神色戏谑的老人。
“近百年来，修真界只有两个天才，一个魔帝，一个你叶剑仙。”
兴许是觉得区区化神初期，怎能与他这种炼虚大圆满抗衡，柳清一边面色轻松的说着，一边欺身上前，短剑的剑刃猛地挥出，与叶知冰手中的长剑相交，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之声。
“那萧烨本身就修了魔教功法，给他安上一个罪名成为魔帝，倒也是有了可以有了光明正大斩杀他的理由。”
“虽说他的成长速度有点超乎预料了，让大家都有点难办。”柳清手上不慌不忙的招架着叶知冰的招式，同时还继续喋喋不休，“但好在有你这个叶剑仙的出世啊，能将魔帝逼到这般境地。”
“但天才是在是太过耀眼了啊...更何况伱还年轻，总有一天会到我们这些老骨头摸不到的高度。”
“所谓功名利禄，都对叶知冰你这种淡泊名利的人没什么吸引力。”
“没有东西能够打动你，我们又该如何将你稳稳地握在掌心里，为我们所用呢？”
说到这儿，柳清手上微微用力，借着反震之力向后拉开距离，随后冲着叶知冰笑了笑。
很难想象，这种阴狠的笑容会出现在一个正派长老的脸上。
“所以啊，问题出在哪里，只要解决根源就好了。”
他一字一句的念叨着：
“剑仙叶知冰，与魔帝在异界两败俱伤，双双陨落，你觉得这般理由说出来，天下修士应该都会信服罢？”
原先战意正浓的叶知冰闻言直接怔在了原地。
魔帝...是自己宗门捏造出来的？
而整个正道高层，就因为那种可笑的理由背叛了自己？
“叶剑仙，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所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你怎么就知道，你先前认识的我...是真的我呢？”
她忽然想起了，前些时日萧烨那意义不明的几句话。
一切都连上了。
为什么萧烨身上会有那种违和感，为什么长老们要自己孤身一人前去追击。
想通了一切之后，叶知冰感觉她一直坚持的东西，一直支撑着自己的力量，都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身磅礴的剑意骤然散去，她就像是被剪断了丝线的人偶一般，神情疲惫的无力跪坐在地。
所谓名门正道，这般道貌岸然的模样，和那些嗜杀成性的魔教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静静的凝视着跪坐在地，眼神空洞战意全无的叶知冰，柳清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嘴角逐渐上扬：
“看来，所谓剑仙也不过如此。”
“那畏惧剑仙力量的你们又是什么玩意儿啊？”
林中忽然传来了萧烨的反问。
柳清抬眼看向自树林之中缓缓走出的萧烨，表情有点诧异：
“哦？都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吃了那样一招，你居然还能活着？”
“开车开久了，腰有点酸，让你给我踩踩背而已。”
萧烨身上的封印早就在柳清踹上自己的一瞬间解开了，好在存储在他体内的魔气并不是像叶知冰那样临时吸纳的，本质上还是有着渡劫境的强度，这才足以挡下方才柳清的那一脚。
他宛若闲庭信步一般，踱步至叶知冰身边，斜睨一眼这个眼神空洞的家伙。
“剑仙小姐，你不一向都是嫉恶如仇的么？还不赶紧上去攮这家伙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