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很喜欢清晨树林中的味道，用科学的话来说就是负氧离子多。

　　阳光在树间显出形态，一缕缕的光线照射在绿草上，露珠熠熠生辉如同宝石。

　　她站在高高的树梢上，身体周围萦绕点点荧光，雾气如同飘带一般挂在她的身上。

　　“冬葵，出发了。”雏田在下方喊她。

　　附近的家兵和农兵已经整装待发。昨夜跑回来不少战场逃走的武士，此时也在阵中。

　　冬葵落到地上，二指放在雏田脖子上，雏田的手受伤了不方便把脉。冬葵放了几分钟，收回来说道：“情况比昨天又好一点，再过几天双手就能活动。还是不能吃酱油、辣椒一类的东西。”

　　除了冬葵的功劳，这和这个雏田体质有关。毕竟是从乱战时代就传承下来的忍者家族，族人受伤后的恢复力比普通人强。

　　山贼们的山寨在一座无名山上，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唯一的通道也很陡峭，快有七八度的样子。

　　高部他们爬得分外吃力，怪不得第一次围剿的时候他们的武器铠甲明明比山贼好，却没有功成。

　　冬葵也没特意去记时间，应该爬了有很久。终于，一堵高高的墙拦在前面。

　　“到了。”高部领主问冬葵：“您的老师呢？”

　　边上的树林里忽然窜起一道黑影，那些武士犹如惊弓之鸟高喊：“敌袭。”

　　“是我。”夕日红落到队伍前面，她和犬冢牙一晚上守三个悬崖，可将她累到，脸上难掩的疲惫。

　　“队长，黒沼惠美子没跑吧。”冬葵很关心这件事情。

　　夕日红不准备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摇摇头。

　　墙上一道女声回答了她：“我在。”

　　黒沼惠美子穿着一身洁白无垢的衣服，眼神漠然，看着下面乱哄哄一团。祯一他们居然败给这样的队伍，她内心突然觉得好笑，又有一些悲凉。

　　是她吗？夕日红看向冬葵，眼神询问。

　　冬葵点点头，黒沼惠美子本人比杂志上的还要美丽。

　　“贱女人，你这个时候说话是想求饶吗？”高部心中有无限的怒火，在他的视角中，这群山贼出现之前，领地里面一片祥和，每个人安居乐业。他们来了之后，自己最疼爱的二儿子因为剿匪变成白痴，不可饶恕。

　　“我们谈谈。”黒沼惠美子无视高部的谩骂。

　　“你说。”夕日红朝她喊话。

　　“我偿命，但是放过寨子里面的人。”

　　冬葵看出来黒沼惠美子心如死灰，谈论自己生死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点波动。

　　“哼哼。”高部冷笑，他怎么可能让这些贼人下山，开口道：“痴心妄想。”

　　高部压低声音，对夕日红说道：“不能放这群刁民回去，今天饶了他们明天还会上山为贼，务必斩草除根。”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只负责协助你抓住三个头领。”

　　黒沼惠美子眼皮垂下，她没有特别失望。挥挥手，一排矮子上墙，他们有的穿着皮甲，有的穿着铁甲。

　　大部分都是老人。老人拉不开弓，只能使用高墙上堆放的石块。有些铁甲矮子手里倒是有弓，但只有几人。

　　雏田心有不忍，看向冬葵。冬葵目光从铁甲矮子的手腕上收回，转头对雏田摊手。

　　我无能为力。这里雏田的理解出了错误，冬葵的意思不是无能为力，而是我不想管这事！

　　高部友辉不能再消耗自己的家兵了，他对农兵进行最后的动员，为了鼓励他们，说道：“攻破山寨，男人杀死，其他东西谁抢到归谁。”

　　甜枣给了，接下来就是大棒：“后退的，死！”

　　农兵们面面相觑，看高墙上都是些老弱病残，鼓起勇气冲锋。

　　战斗并没多激烈，梯子靠在墙上，那些山贼老人的力气无法掀开，只能丢出石头进行抵抗。

　　倒是矮子铁甲用弓箭杀了几个人。

　　当农兵的第一柄刀在高墙上见了血，这些老人们竟然一屁股坐下哭泣，也有往山寨里面跑的。

　　黒沼惠美子没有责怪他们，祯一和朝哉孤注一掷带着所有青壮下山，结局已经注定。他们别无他法，就算固守山寨又能挡得住木叶来的忍者吗？

　　几个能拉弓的铁甲围在黒沼惠美子身边，黒沼惠美子如同母亲一般抚摸他们的铁甲，说道：“你们逃吧，能逃多远逃多远。”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

　　撵走矮子们，农兵已经围上来了。她走到高墙边缘，黒沼惠美子绝不活着落到高部家手中！

　　黒沼惠美子头朝下从高墙跌落，啪叽的一声，美丽的容颜化为满地的狼藉。

　　农兵们将矮子军屠戮一空，打开大门，迎接高部他们进去。

　　接下来的时刻，是他们的狂欢时间。

　　高墙后木屋的门，被他们一脚踢开，带上恶魔的面具，群涌而入，传出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或者是老人的惨叫或者是女人的尖叫。

　　这些农兵，是受害者，但此时施爆者。

　　冬葵和雏田冷冷的看着。

　　通往大门的主干道上，有一具倒下的铁甲矮子尸体，他的面容被面具挡住，手里握着一把断掉的弓。手腕系着绳，绳上的吊坠浸在血泊里面看不清楚。

　　雏田想去打开面具，冬葵拉住她的手，说：“你确定？”

　　天空似乎升腾起来，主干道被无限的拉宽，这些恶魔一般的农兵的面容被拉大。雏田感觉陌生和恶心。

　　她蹲下来，不顾医嘱，用手捞起血泊中的吊坠。那是一尊佛像，血液从上面落下，仿佛滴落的泪水。

　　冬葵一旁看着，这次没有制止她。

　　将吊坠收到自己的怀中，她心想：或许我应该做点什么。

　　冬葵双手插兜，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大。不再抬头看天，冬葵对雏田说道：“如果你想改变点什么，那就变强吧。哭泣也好，倾述也好，都是无能者的愤怒。”

　　“变强，去做你能做的事情。”

　　雏田的眼睛亮起来，坚定起来。她一直都是在回应父亲的期待，老师的期待。这次，是为了自己。为了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犬冢牙闻到一股花香，冬葵和雏田也闻到了。他们来到一间木屋前，房门歪歪斜斜的躺在一边。这间屋子里面全是花朵，各种各样的鲜红码放在竹筐里面。农兵们对这些不敢兴趣，鲜花得以幸免。

　　这些花，便是下山那些山贼戴着的花环的材料。多余的鲜花全部放在这里了。

　　犬冢牙面色难看，切了一声带上赤丸离开这里。他虽然大大咧咧，但他不是笨蛋。雏田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雏田仿佛感觉到怀里的石佛在发热，在愤怒，在咆哮。

　　冬葵拿起蓍草送给雏田，她没有找到花语是明天更好的鲜花。

　　蓍草的花语：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