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当然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拆线鬼被杜若的鬼宿眼诅咒压制了;花臂鬼被贺岁安的规则克制无法使用能力,然后又在夜既明的压制下无法动弹;复活鬼飘在半空暂时无法对他造成干扰;孔隙鬼也在他鬼蜮的限制之下。
就是现在!
江恒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之时已经是在钟楼所在楼栋的入口台阶上。
于此同时,杜若刚好也到了极限,高声提醒一句之后放开了对鬼拆线的束缚。复活鬼和孔隙鬼也落了第,花臂鬼也因为夜既明的诅咒难以为继从中挣脱了出来。
但它们都没有继续前进或者对其他驭鬼者小队的人施加诅咒,而是齐齐面向和江恒。
江恒回头望了一眼放弃驭鬼者小队的其他目标,纷纷朝自己追来的四个鬼奴,身形在夜风中消散了。
它们不可能追得上有鬼蜮的他。
操场上顿时一阵空寂,只留下了几个苟延残喘的驭鬼者。
“咳,我们现在......”贺岁安出声撤销规则之后,嘴里不停地咳着黑血,“咳,该走了。”
他突然身子一弓,往地上呕出一口黑血。
“大叔你还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钟自鸣状态似乎还不错,一脸心疼地看着继续往地上咳血的贺岁安。
“我觉得你不妨也多关心一下我。”夜既明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打趣道,顺带着摇摇晃晃地走到钟自鸣身边,搭着她的肩膀喘息着站稳身体。
“你们太拼命了。”钟自鸣撇了撇嘴,用还在因为没了指甲而流血的手抓过夜既明的手臂,把他半边身体抗在身上。
贺岁安又咳了两下,把嘴里的黑血吐光之后才支棱起身体道:“我还行,应该还能撑一周。办理后事大概是足够了。”
“喂,你们那边怎么样?”钟自鸣探头朝黑羽俱乐部三人那边高声道。
“钟小姐放心,应该都能撑到一切顺利结束。”李清这边也是扛着身体摇摇欲坠的郭大成走了过来。杜若就走在他身边,行动看上去没什么影响,但是整只左手已经消失了。
“他娘嘞,这把搞完老子没几天好活了。”郭大成虚弱道。
“行了行了,搞得谁不是一样。”杜若在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岁安把目光望向他们前方的钟楼:“你们说,小江能成功吗?”
“我相信他可以的。”李清温和地笑道。
“那还用说?”钟自鸣鄙夷道。
“反正没别的法子了。”夜既明叹气。
“俺说,俺们咋回去来着?”郭大成问道。
“沈以星小姐的预言里有写,我们哪里都不用去,呆在就行了,只是得注意不要把目光放在那些鬼奴身上太长时间。”李清解释道,“现在那四个身上有厉鬼的强大鬼奴应该已经被引到了钟楼里面,它们不会威胁我们的安全。”
“那它们就不会威胁江恒吗?”钟自鸣忧虑道。
“既然沈小姐说了它们不会带来威胁,那我们也就只有信任她了。”李清感慨道。
贺岁安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头顶的钟楼。
小伙子,一定要活下去啊。
————
江恒看到了那扇通往鬼花海的大门,此时它已经被墨黑色的玫瑰藤和白玫瑰彻底覆盖,这扇缠绕荆棘与玫瑰的窄门仿佛隔绝生死。
江恒想起神曲里那扇通往地狱的大门,想起了但丁在大门上看到的那句话:
进入此门者,当舍弃一切希望。
江恒毅然决然地握住了缠绕荆棘的门把手,打开了那扇门。
此刻他的心中没有希望,唯有决心。
江恒的鞋子踩进纯白的玫瑰花海之中。无数洁白花瓣随风扬起,在半空中如雪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窄小的门扉在江恒背后关闭,他抬起头,看到了在一片雪白的花海的中心的那个默默伫立的身影。
这就是由那名女性信使变成的鬼奴,它一直守在这里,等待着鬼花海的真正复苏。
江恒隐约间瞥见了其中那个鬼奴身边不远处躺着一柄骨质十字长剑,剑的护手上还挂着一柄骨质的简易冠冕。
看来那就是逆模因封印的源头之一了。
而拔出它的这個鬼奴,就是江恒面前的最后一道阻碍。
江恒的动静吸引了叶和光变成的霉斑鬼的注意,它转过身面向江恒,双手捧着自己的头颅,脖颈上的玫瑰花丛随风摇曳。
江恒皱起眉头,他在预案中已经看到了这个人的资料。
女性信使名叫叶和光,她其中一只鬼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普通的霉斑鬼,能够通过特定的动作在其他人或物身上施加霉斑诅咒,将其侵蚀或者压制。
但她的另外一只鬼就很特殊了,是幻人鬼。
没错,她身上有两只鬼。那只鬼就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信使。
幻人鬼是特殊的意识鬼,能够借助一个人的记忆盗取他记忆中的一个人物形象然后在现实中具现出来,再通过记忆来源对这个人的所有猜疑具现出特殊的事件来残害被其盯上的人。
这只鬼极其危险,一来其本体是经典的不存在于现实的唯心鬼,无法收容和限制;二来其能够通过具现受害者心中对他人的猜疑的方式直接扭曲现实让事件成真,尽管每一次具现能造成的伤害都不高,那也可以算是一只相当无解的厉鬼。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心中对他人没有猜疑,就算是最信任的亲人,大部分人也难免会偶尔有过对方是不是会对自己不利的想法。
但奇迹偏偏就这样发生了,女信使对那个男信使完全不存在任何一丝怀疑,就像是初生的婴儿对母亲那般信赖着自己的爱人。
于是这只幻人鬼就在变成其爱人——也就是沈与时的形象后逐渐死机了。
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只鬼具现出的身体正在逐渐取代最初那个沈与时的身体,它变成的沈与时在替换原主的“现实”。
后来,一由鬼变成的异类,新的“沈与时”就这样诞生了。
因为身份固定的原因,它只能勉强把自己的一部分带入到其他驭鬼者身上,抢夺其对厉鬼的操控权,而失去了扭曲现实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