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很忐忑。
裴老板和詹总已经离开，他还坐在电脑前看广告，看了老半天也琢磨不出味来，满脑子都是那句“过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翡翠”。
这啥玩意啊？
他先前就没看到过策划案，直到粗略版本出来，他才知道这广告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且刚才裴老板在，不好开口，真不知道这个保健品老板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对着这种广告频频点头。
张庭是不懂业务。
但他是人啊，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广告够烂。
这他妈能行吗？
把许源拉到走廊，张庭很认真：“这次的单子，先不公布是你完成的，你也不要泄露出去，懂吗？”
许源伸了个懒腰：“担心我出错？”
张庭点头：“嗯。”
许源眉头一挑：“你想想裴老板刚才的表情，这广告能差？”
张庭：“......你看着我的眼睛。”
许源面无表情：“有黑有白的，怎么了？”
“你觉得我瞎吗？”
“你都把我招进公司了，难道不是吗？”
“放屁！我的眼睛就是尺！”
“刚才的裴总也说过这话来着，然后他觉得广告很棒。”
张庭一怔：“......”
“......”许源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
张庭皱眉：“这广告的效果怎么样，谁都不清楚，如果现在把你完成广告的事儿说出去，到时候效果不好......”
许源压不住扬起的嘴角：“那我这口黑锅洗不掉也甩不掉，只能让公司把我裁了。”
张庭：“是这样，诶？你那么高兴干嘛？”
许源不以为然：“这广告很棒，我为什么不能高兴？”
张庭愣住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
许源拍了拍张庭的肩：“放心，广告效果没出来的时候，我是不会说的。”
张庭松了口气：“那就好。”
许源不说话，只是微笑。
他当然不会现在表明，虽说这广告的成功率很低，但万一呢，凡事总要稳健一手。
所以等广告效果出来，确认广告垃圾无比，人人喊打的时候，再跳出来承认。
无敌！
但有些事儿还是想要弄明白，许源认真看向张庭：“张总，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图什么？”
张庭看着头上的灯：“这灯真亮。”
许源也抬头：“这灯就没开！”
张庭：“......”
许源叹气：“问你你也不说，总不能是把我当女婿看了吧？”
张庭：“也不是不行。”
许源：“？？？”
张庭笑了笑，打量起许源来，五官端正，身材修长，更别提他身后的背景，如果真的能成......
好事啊！
想着想着，他右手掏出手机，左手拉住许源的手：“来来来，我把我女儿联系方式给伱。”
“大可不必！”
许源看着张庭的五短身材，又看着他满脸横肉的脸，推手后撤。
...
“还在想这个广告怎么做啊？”
忙活了一天的许源回到工位，看向电脑前有些发愁的舒宁宁，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别做了，不用做了。”
“甲方采用了？”
“刚刚都在做动画了。”
“真的？”
“嗯嗯。”
许源点头，把刚刚从零食区拿来的瓜子放到舒宁宁面前，又埋下头：“反正没活干，继续看你的经典广告案例吧，我想听点播音腔的。”
舒宁宁指了指桌面：“那这瓜子......”
许源依旧埋头：“给你磕的。”
舒宁宁一怔：“嗯？”
许源头都不抬，伸出手摆了两下：“别说话，看广告的时候开外放，声音不要太大，一边看一边嗑瓜子，我找找感觉。”
“找什么感觉？”
舒宁宁照做，然后才转头，发现身边的许源已经睡着了。
舒宁宁：“......”
你让我做这些事，其实就是为了找上课睡觉的感觉？
过了好几分钟，确认许源真正睡着，舒宁宁拿出了手机，找到备忘录上对许源的评价，又编辑出新的一行文字。
「有想法有拼劲有担当。」
然后，瞅了瞅色胆包天那四个大字，又看看旁边的许源，默默把椅子搬远。
「但上班睡觉。」她又写。
临近下班的时候，张庭走到营销策划部，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口水杯里的枸杞水，确认所有人都注意到自己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脑翡翠的单子不用做了。”
好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高兴起来。
“甲方退单了？”
“太爽了！终于不用瞎逼写了。”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头发掉光光咯。”
“张总，是被退单还是我们公司的人搞定了啊，如果是搞定，谁啊？”
“我们部门居然有那么牛哔的存在？昨天宣布的重做，今天搞定？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张庭瞥了一眼许源的办公室，只看到舒宁宁的身影，心想这样正好。
“不该问的别问。”
张庭又咳了一声：“脑翡翠单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来讲讲其他的事，长话短说......”
部门里一阵无声的哀鸣。
说是长话短说，可员工们早就摸清领导讲话的套路——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相同的几個意思。
不明讲，让你慢慢体会。
体会错了，背锅，体会对了，找不到人背锅，还得是你背锅。
部门里，张庭开始他的长话短说：“首先...其次...话说回头...然后呢...咳咳，刚刚还有一点忘记补充......”
舒宁宁是皱着眉头听的，她算是听懂了。
就一个意思——策划效果不好很常见，张庭可以根据情况体谅。
联想起那份广告策划，答案呼之欲出：
给许源铺后路。
张庭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办公室里，许源伸了个懒腰。
睡得很舒服。
真有上课时，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周边同学在嗑瓜子，他在睡觉的感觉。
而且......
舒宁宁是真体贴啊，磕了也不吃，把瓜子仁都放到一边了。
许源拿起，吃了几颗，美滋滋。
办公室的门开着，舒宁宁在门边站着，能听到张庭的声音，估计又在开会。
许源竖起耳朵。
“其实呢，只要你初心是好的，做了一份很有想法的策划案，甲方同意了，最后效果很差也没事，原则上，公司还是会鼓励的......”
许源：“？？？”
鼓励个der啊！
这不是要我老命呢嘛？
你这老小子真不老实，趁我睡觉搞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