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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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用过饭后,陈易便打开卧房里的梳妆柜,把一个小盒子放了进去。

  抱着书看的殷听雪瞧着这檀木盒做工精细,上面还有凤凰香兰的雕花,不免好奇。

  “这里头是什么?”

  她问道。

  “簪子。”

  陈易回答得干脆利落。

  殷听雪歪了歪头,不明白他突然买簪子做什么。

  她不认为这簪子是买给她的,女子十五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她虽然被纳为妾室,却未曾圆房,或许以后都不会圆房。

  她想,自己也还没到二十呢,戴不了簪子,也取不了字。

  陈易扫了襄王女一眼,笑了笑,合上了柜子,说起来,她还没表字,算是待字闺中。

  不知怎么地,殷听雪总觉得这一闪而逝的笑容不怀好意。

  她别过脸,不再看他,默默地将目光投向门外,朝银台寺的方向看去。

  刹那间,她又想起了银台寺晚秋初冬时的细雪。

  她就是那时出生的,母亲说,那时她在雪落的声音里,咿呀大哭。

  母亲总说,雪落时有禅意,这也是为什么给她取名“听雪”。

  说起来,雪落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呢?顷刻花散落的声音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殷听雪恍惚出神。

  陈易看了眼面板,发现还差五年真气,那日子就到了。

  他随手摸了摸殷听雪头,接着扫了眼她手里的书。

  不是什么杂文小说,竟是那本自己从殷惟郢手里敲来的紫药丹鉴。

  她竟在看这种书,陈易摇头失笑,笑过之后在床上打起坐,默念上清心法,并开始在体内运转。

  思绪放空,不得杂乱,陈易将真气沉入丹田,并空出周身窍穴,并与天地间的元炁建立感应。

  一阵刺痛上涌。

  陈易嘶了一声,感受到阵阵烈火灼骨之疼。

  这种痛,来自于身上的奇毒,这点陈易清楚,道门修行之法越走到后面,这种奇毒的阻碍就越大。

  他强压下痛苦,努力放空心思,继续感应元炁。

  道门修行,最重要的,便是与天地合一,其方法,便是不断地感应先天元炁,并将之收纳入周身窍穴之中,又吐回到天地,炁聚则生,炁散则死,冲炁以为和,修道有成的真人,其炁如涛涛江水,络绎不绝。

  丹田有所暖气,潮水般生生不息,源源不断,陈易思绪游离,忽上忽下,隐隐有一丝太上忘我的超然之感。

  恍惚回过神来,已至深夜。

  陈易抹了抹脖颈上的汗水,低头一看,发现殷听雪已经睡熟了。

  这一感应就感应了两三个时辰。

  至于成果…

  陈易屏息凝神,定了定神,默念心法,发现眼前的景象在自己眼里慢了大概半秒。

  “成果一般啊,可能也跟我是武夫有关。”

  陈易嘀咕道。

  武夫修炼,体内真气流通周身经脉,积聚窍穴之中,早就把炁的位置给挤占了。

  所以,除了寅剑山这种极少能道武双修的门派以外,一般人要么只修道,要么只修武。

  “还是得学寅剑山的道法。”

  陈易感慨一句,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得到斩恶蛟时才能碰到她……”

  自己记得不错的话,祈福道场这一大剧情里,京城内外盘旋着三大妖鬼,鬼将邓艾是其一,然后便是据传为武则天之子的驴头太子,最后便是佛门护法龙王后裔的恶蛟。

  眼下要完美通关祈福道场,必要除灭后两者,以及祈福道场最后一日的狐妖之祖。

  而解决荡寇除魔日之后,也能进一步换得太后的信任,解了身上之毒。

  不管怎么样…都得赶紧遇见周依棠才行。

  反正,她不会记得前世的事了。

  这一世…就对她好些。

  …………………

  祈福道场已经来到第五日,上清道与寅剑山的道人们已经陆续汇聚京城,除此以外,不少山河野修也来到大虞京城,一时间三庙七观香火鼎盛,犹如道门盛会。

  玉秀庄这几天更是忙里忙外。

  定安党作为世人眼中的清流,素来饱受文人墨客的青睐赞颂,而玉秀庄是景王府的产业,自然成了文人墨客们的风雅之所。

  大虞素来重道轻佛,自太祖立国后,道观庙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个个传承数百年,大虞国祚在,它们就在。

  如此熏陶之下,玄修之风在大虞文人间更是盛行,儒教虽是入世之学,却自董仲舒起便极为重视天人感应,而谶纬之学更是自周朝起便盛行至今,到了现今大虞则更为重视鬼神,当世人纷纷感叹,已复魏晋之风。

  玉秀庄为了投文人墨客们的好,供养了一批方士,教授炼丹修道之法。

  不过,玉秀庄能做大,当然不止是靠文人赞颂,笔上有墨,刀上亦有血,玉秀庄的前身是京中第二的玉秀武馆,内里有不少身怀绝技的高手,其庄子长子冯罗,更是一位京中闻名的青年才俊。

  秋风飒爽,不到诗会之时,玉秀庄外人影稀疏,门外只有一众庄上门徒、护卫巡逻。

  庄园内,冯鹰冯庄主一边品茶,一边不时从玉碟上抛下几块肉干,以供地上的黑毛狼狗享用。

  冯罗抱着剑,坐在父亲的身侧,闭目养神,思索武道。

  “老爷,信已经递过去了,那个叫闵宁的没有动静,估摸是怕了。”

  冯庄主不远处,管事恭恭敬敬道。

  “早有预料了,相国案是桩大案,也是桩旧案,在先帝时就有了定局,即便是林党也不敢拿此案说事,他一個役长又算得了什么?”

  冯庄主淡淡说道。

  这时,其子冯罗睁开了一只眼,道:

  “父亲,我听过此人,在京中小有名气,其武道天赋或许不下于当年的闵镇抚使。”

  “罗儿,你提及那闵镇抚使就是死在此案上的,他若是斗胆继续查案,怕是一家三代都要在同一案上丧命,自此绝后。年轻气盛,分不清轻重,不知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这种人最容易死。”

  冯庄主冷笑道。

  “老爷少爷说得极是,这种人穿了件锦衣卫官服,就把自己当个官了,可老爷什么官没见过?这种小官,都没法跨进玉秀庄上的门槛。”

  管事满脸堆笑地恭维道。

  冯庄主大笑,将茶水一饮而尽,把肉干尽数抛给地下黑狼狗,后者大口吃肉,欢快地叫了两声。

  “说起来,最近一批货怎么样了?”

  “回老爷,上回仙丹仙散都卖得极好,最近一批货量大,就在岸口呢,现在卸下来了,陆续运到府上。”

  “运到府上了?极好、极好,话说回来,”

  冯庄主转过头,看向了儿子,

  “罗儿,你说那姓闵的小有名气,其武艺比之你又如何?”

  冯罗笑了下,父子之间不必谦虚,于是轻狂道:

  “我是喜鹊阁主的弟子,他不过师出无门,武艺再好,也不过尔尔。”

  玉秀庄位于京城西边,靠近外围一带,占地颇广,依山傍水,钟灵毓秀,眼下深秋,枫叶落满一地,远远看去,层林尽染。

  大门外出现了两个锦衣卫,一人紧随另一人之后,为其牵马。

  那锦衣千户,骑高头大马,腰挎长刀,踏碎层层枯黄落叶而来。

  几个值守的护院立即警惕起来,其中领头踏前一步,抬起枪,拦住这两位男子。

  “阁下是谁,靠近玉秀庄,为何携带刀兵?无论你是谁,都不得惊扰本庄!”

  千户没有下马,他居高临下地扫了一众护院一眼,而后看了眼玉秀庄,直到领头的再次出声询问,才落到了后者身上。

  “靠近玉秀庄,为何携带刀兵?”

  “里面有狗在叫,你去管管。”

  男子淡淡道。

  护院领头不解问道:

  “里面有狗在叫我管什么?”

  只见千户戏谑一笑,修长手指按在了刀柄上,反问道:

  “那我带刀兵你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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