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十五分,大部分学生都下了晚自习,住在县城里的高三学生,也都回去了。
还没开始恋爱就被亲姐棒打鸳鸯的刘鸷腾,耷拉着头,在刘轻霞的数落声中,一起回家。
离开教学楼时,他回头一瞥,忧郁的眼神里,明易之看到了心如死灰。
呵呵,送你一曲:“爱过就不要说抱歉,毕竟我们走过这一回。”
明易之和部分寄宿在学校的高三生,休息十分钟后继续上晚自习,一直上到十点十五分,这才各自回宿舍。
明易之的宿舍是学校单身公寓楼的一间。
为了让成绩拔尖者更方便地复习,冲击重点大学,为学校和县里争光,学校特意从教职工单身宿舍里匀出几间单间,给他们当宿舍。
明易之就是六位同学之一。
他的临时单间在五一二,与薛明珠的宿舍五一四室一墙之隔。
明易之端着水杯,又打了满满一杯开水,走到楼下。
这是一栋六层的大楼,去年初才建成。
一层楼是食堂。
二层楼是办公室。
总务科、学生科、人教科、政教处、教务处、D支部、校长室、副校长室、财务室、资料室、D员活动室...
三层以上,是学校单身教职工的宿舍,薛老师,方老师,常老师,三十多位年轻老师,都住在这里。
成家的教职工,家不在青溪县城里,也分有一间。
王老师,龚科长,黄主任等家在乡下,或在市里的教职工,也住在这里。
二层以上,都是一样的结构。
一条走廊从东通到西。
两边是单间,交错对列。每间二十平米左右,一边八间,一层总共十六间。
东边是楼梯,对面是一间洗漱间,进门是四个水龙头和一条水槽。
再进去就是男女厕所。
西边是走廊尽头,只有一扇窗户,一个水龙头和池子,没有楼梯。
明易之仰头张望,灰色的大楼立在夜色中,恍如一个正方形的大盒子。每层楼间有亮光,星星点灯。
那晚,凶犯是怎么进到薛老师的房间?
撬门?
警察没有发现任何撬门溜锁的痕迹。
钥匙?
薛明珠去年搬进五一四室,第一件事就是换了门锁,钥匙全在她的手里。
遮雨板?
二楼以上,每间单间的窗户上方,都有一块四十厘米宽的水泥板,说是可以遮雨。连成一条,从东边一直通到西边,成了大楼的裙边。
每层楼的遮雨板,正好在上一层的下方。
四楼的遮雨板,与五楼地面是平齐的,在五楼单间的窗户底下。而三层以上,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没有栅栏。
楼梯间的外墙是用X形砖堆砌的,如同栅栏,可以看到外面。
胆大不怕死的人,可以爬上楼梯间大门上的护板,顺着外墙一直爬到五楼,再跳过一米多宽的空隙,跳到遮雨板上,沿着遮雨板爬到薛老师单间的窗户下。
最后翻窗入室。
但警察在五楼底部的遮雨板上,楼梯间外墙上,都没有发现攀爬的痕迹。
警察只好把所有住在单身公寓楼的人,都列为嫌疑犯,包括自己。
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薛老师,惊叫声叫醒了众人。到了警察局还浑身颤抖,惊魂未定,有经验的刑警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凶。
在吴校长的担保下,自己得以参加了高考,可惜考砸了。
调查结果,包括十几年后的DNA检测,大楼里有嫌疑的人,都洗脱了嫌疑。
该死!
那个混蛋到底是谁?
他是怎么进到薛老师房间,又是如何逃脱的?
还有自己那个可以看见别人未来命运的特异功能,为什么不能看到薛老师遇害当晚的情况?
时灵时不灵,跟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是个坑货!
带着满腹的心绪,明易之步履沉重地走进楼梯间。
沿着楼梯走到二楼,靠楼梯的走廊里修了一道铁门,把所有的办公室都关在里面。
铁门紧锁,里面黑漆阴森。
明易之忍不住加快步伐,走到三楼。
三楼走廊顶上吊着的白炽灯,发着昏黄的光。教职工们进进出出,或串门聊天,或去洗漱间洗漱,喧杂热闹。
四楼,五楼都是一样的热闹。
“明易之下晚自习了?”有认识的老师打着招呼。
“是啊,方老师。”
明易之走在走廊里,猛地抬头,顶上有四个白炽灯,但是每层楼都或多或少都会坏掉一两个。
五楼走廊,有两个白炽灯还是亮的,一盏在东,楼梯口和洗漱间附近。
一盏在西,薛老师房间与五一六号房间之间。
可自己记得那晚,薛老师是从幽暗中走出来的。
有人故意把西边的那盏灯关掉。
而白炽灯的拉绳开关,一盏配一个,位置隐蔽,不住在这里的人,一时难以发现。
凶犯是住在这栋楼里的人!
然而没有卵用。
警察把这栋楼住着的人,全部细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出真凶来。
最后只能推断,可能是流窜作案,或者校外某人,潜入作案。
范围就变得无边无际,如同大海捞针。
明易之掏出钥匙开了五一二的房门,先伸手拉门旁墙上的绳线,嗡嗡的镇流器声响起,又闪了几下,天花板上的一盏日光灯亮了,把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房间里布置很简陋,靠门的墙边摆着一张木板床,薄薄的褥子,上面是叠成四方形的毛巾被。对过窗户前摆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中间左边靠墙是一个柜子,里面放着书、资料和一些杂物。
右手边是一张旧课桌,上面放着牙刷、牙膏、口杯等物品。
旁边地上放着一个铁桶,边沿上搭着一条毛巾。
关上门,明易之走到书桌前,把水杯放好,在椅子上坐下,打开台灯。
台灯是吴校长动员学校领导和老师们,从各自家里拿出来,“暂借”给我们这几位高三尖子生用。
薛明珠带的这一届,英语成绩期期在葭浦地区拿名次,给了吴校长等人极大的信心。他们憋足了劲,要在明易之这一届打个翻身仗!
台灯很老式,里面插了一支十五瓦的白炽灯,够用了。
刷了一会试卷,走廊慢慢地变得寂静。
明天还要早起,老师们洗漱完毕,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准备休息。
明易之起身,开了门,走到五一四房门口。
咚咚,木门被敲响,声音不轻不重,在走廊里回响。
“薛老师!”明易之喊了一声。
在这一刻,明易之察觉到,整层楼的空气为之一滞,所有人都支着耳朵,倾听着这边的动静。
五一四房间里寂静无声。
“薛老师。”明易之又叫了一声。
“干什么?”薛明珠的声音响起。
“薛老师,我来拿蚊香。”明易之理直气壮地答道。
明显感觉到,整层楼的空气为之一懈,明易之似乎听到所有躲在门后的男老师们,长舒了一口气。
“等会!”
过了半分钟,门开了,只开了二十厘米的缝,露出薛明珠的半张脸和半边身体。
她穿着一件两件套的真丝睡衣,上衣应该是吊带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遮住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小部分肩膀。
“给你。”薛明珠从门缝里把蚊香递出来。
明易之刚接到,她就把门关上了。
傍晚还是你的好学生,一转眼就防我跟防贼似的。
唉!
明易之转身离开,刚走几步,门又开了。
“等会。”
明易之闻声转身,回到门前。
这次门开得宽了一些,看到薛明珠整个身子,她伸出右手,手掌上有火柴和一小截蜡烛。
是啊,光有蚊香,没有火柴也点不燃。
“谢谢薛老师。”明易之连忙走上前,接住火柴和蜡烛。
意外发生。
薛明珠搭着的外衣不知怎么地往下滑落,她一惊,下意识地侧身弯腰去拉。
香肩、玉颈,以及藏在真丝吊带衣里的一对山岭,在门缝里暴露无遗。
明易之眼睛发直,瞳孔扩大,恨不得把所有的美景全部装进去,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愿放过。
白皙、红润、浑圆。
大!
无限风光在雪峰!
明易之的一对眼珠子恨不得跳出来,扑到雪白雄伟的雪峰上,做个快活惬意的滑雪运动员。
薛明珠抓住了外衣,猛一抬头,看到了明易之的样子,再低头一看,又羞又恼,甩手狠狠地把门一关。
明易之魂不守舍,一脚高一脚低的,如同踩着高跷,晕晕乎乎地回到房间。
坐在床沿上,神游天外。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连念三遍,明易之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薛老师,拼尽性命我也要救下你。
就算凶手是魔鬼,我踏马的也要把它踹回地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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