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又有那晚的关系在,两人自然熟络许多。
“伙计,将我那半扇妖猪肉切上五斤,我与白掌柜好好喝上一杯!”
澜山豪气干云道。
白陌已有两斤靠山熊的妖兽肉在前,本想推脱,奈何拗不过澜山,只能应下。
“这酒楼中,有灵木作为柴火?”白陌问道。
澜山既然敢叫伙计煮肉,那定然是有灵木作为柴薪,否则不足以短时间将妖兽肉熬煮透烂。
“嗨,都是猎妖团的兄弟归来时,顺手带回。”
澜山摆摆手道。
“那玩意不值钱,要么是看在酒楼掌柜的情分上,要么便是猎妖团收获不大。”
两人等着上菜,闲聊几句,话题就来到了近来城中的局势上。
澜山刚想开口,忽地察觉好些目光投注在二人身上,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目光冷冷地扫了一圈,那些目光一闪即逝,瞬息间消失。
澜山转过头来,表情缓和,才道:
“城中的局面,一言难尽…”
他声音压得很低。
“各家大户,猎妖团,非城内的家族,各行各业的散修…”
“妙法宗的人也有下场。”
仙临城属于妙法宗在外的产业,自然会有弟子的利益相关。
澜山摇着头,“这场面,早已不是猎妖团与吃绝户的大户那点点恩怨了。”
白陌也没想到场面会搞得那么大。
两人沉默片刻,两道妖猪的爆炒小菜就送了上来,还有一碟改刀的腰花。
伙计放下菜碟子,又给两人摆上碗筷。
“掌柜的记念澜大哥的好,特意让后厨加的腰花。”
两人齐齐动筷。
煎炒的香气入口,配上妖猪肉颇具韧性的口感,白陌是十分喜欢的。
澜山也热情的招呼,那模样,让酒楼中不知多少顾客大跌眼镜。
白陌与澜山面对面,始终看得出这汉子眉心藏着郁色,便笑道:
“我出来这短短时间,听得不少人谈论澜山前辈,颇有声名雀起之意…”
澜山夹着一块肉片,“嗨”了一声。
“也就是那晚,我们回去,见到住处外藏着的狗腿子,有些压根就不藏了,就这么在外头瞄着…”
“真当老子们死了不成!?”
他伸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也就是那晚,才被人捧得高了。”
澜山对他妹子爱护得紧,白陌能够想象他当时心中的惊怒。
这个汉子要是能克制才是咄咄怪事。
“不过我可不敢自大,对于近来城中活跃的那些人,我算个什么呢?”
澜山道。
“即便是猎妖团里,我也只是个勉强排得上号的。”
见澜山谨慎的模样,白陌心头微紧。
“依澜山前辈看来,仙临城中近期可会生大变?”
澜山闻言,手头顿了顿。
“说不准,但我们这些人,经不起多大的变故,我联系了其他几个猎妖团。”
“届时也是股不小的力量了,抱团撑下去便是。”
名声是個好东西,能拉旗聚人。
白陌暼暼四周,轻声道:
“都是苦命人,我这儿还有些不错的丹药,我让利两成,澜山前辈可拿去拉拢些人。”
澜山眼中精光一放,豁然抬头,紧紧盯着白陌。
“白掌柜,这话可当真!?”
一伙散修背后,有一个炼丹师与没有,差别可完全不同。
即使这人还只是个药徒。
白陌微微点头。
“不过,我这儿丹药出量低,过来采买丹药的,就你们的人好了。”
“莫要让其他人知晓。”
“好!!”澜山一口应下。
“若是今后白掌柜有事,尽管吩咐一声好了,我带着人即刻赶来!”
……
酒楼一行,白陌还是颇为满意的。
拎着一坛子的靠山熊妖兽肉回至住处,白陌暂且将之放下。
在酒楼中吃了个肚圆,他如今已是半点吃不下了。
酒楼之议,他并不后悔,更没有事后患得患失的矫情。
尤其是知道澜山猎杀的妖猪并非纯正妖兽,只是头即将化作妖兽的野物。
他出手,只是看在那身猪肉,还有被祸乱的城外镇子出的悬赏。
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了。
靠天埑山吃饭的猎妖团都窝在城中,不敢胡乱出去,可想而知澜山的小心翼翼。
将多日不曾打理的家中收拾一翻,白陌才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上半身缓缓挨下,心里头盘算起自己手头的资源。
无他,原本所剩不多的存货丹药,与这几天炼出的一百余粒,再无其他。
“炼丹来钱确实快,奈何,那是不知进取的情况下。”
“若是想要炼出新的丹种,非得下大本钱试错才可。”
但白陌的悟性异于常人,可以将他的试错成本大大减少。
“除了丹药,我可以示于人前的本钱,再没有了。”
至于要牢牢抓住澜山那些人的心,只靠着凝露丹等丹药是不行的,那是可替代品。
便是袪邪丹,也只是一大抓力。
“气血丹。”白陌心道。
这般情况下,再无一种丹药可与一充当底牌的救命丹药比了。
猎妖团,比的就是争勇斗狠,若是有了气血丹,说话的音量都要大上许多。
“我忘了,该在酒楼处购得一些妖兽精血才好。”
白陌有些懊恼,不过酒楼也并不远。
他正要起身,忽地就听得噗的一声。
紧接着,一股轻微的药味就传进了白陌鼻中。
白陌面色一沉。
他住处周边的墙根,被他撒了药粉。
药粉与泥土颜色无差,因着沉重也不易被风吹起。
唯有人踩动,才会将沉积的药粉碾开,使其气味散发出来。
寻常人只当这是丹药铺子药材的异味,但白陌却可分辨出药粉特有的气味。
“明知有执法队还敢摸到我这儿来…”
自己与人并没过节,充其量可能有同行纠纷。
纵是为财,白陌自问自己的财产,还不足以让人冒这般大的风险代价。
“难道是,与澜山酒楼见的那一面?”
就在这时,白陌精神一震,嗅到一丝极浓的血腥味。
“来人受了伤,伤口还在出血!”
白陌伏低身子,放轻脚步,缓慢摸至门边,隔着一扇门,他能听到门外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这是住处的后门。
不做生意时,白陌从不在前门出入,都是通过此门。
“若是以为药材气味能掩盖血腥味,那你是想差了。”
白陌屏息,“那是不靠谱药童才犯的过错。”
在白陌炯炯目光之下,一柄钢刀从两扇门板中间伸进,将横杠轻轻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