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平淡似水。
只是城中妙法宗的执法弟子颇显暴躁,不过无人在意。
靠近城门的酒楼之中,越来越多的散修汇聚。
将要进山的,从山中回来的,都在交流自己手头的消息。
伙计忙碌地穿行在每一台面。
偶尔见到带着大包小包的,就多嘴问上一句。
“您这儿是矿材还是药材?”
“好没眼力!若是矿材,如何会只得这轻飘飘的份量?”
“那您要卖到何处去?”
“不知,城内市场不好,不行便送去药行,找回点脚钱!”
药行的收购价,是众所周知的低,许多人宁愿药材烂手里,也想搏一搏能不能卖出。
药行与妙法宗的圣手堂,散修公认的黑。
奈何还没人能指责,只因这里头生意全凭自愿,黑的光明正大。
“何不先去白掌柜的丹药铺看看呢?”
伙计提点道。
“白掌柜?”
“嗨,看就知您闷在山中日久…”
种种因素相加,白陌这些日子确实收到不少药材。
手头上的灵石流失颇快,还好丹药收益能跟上。
与之相对的,白陌的手艺也在上升。
似升阳花这样市面上较为少见的材料,处理起来复杂得很。
仅仅是药性变化,就能让人大涨见识,寻常药徒甚至不能理解。
白陌回想昨晚的场景,将几种药材的药性尽数记在纸上。
边写,还边修改,好好的白纸弄得脏乎乎。
嘟!嘟!
“要些什么?”白陌头也不抬地问道。
“来瓶正气丹…”那人的话音戛然而止,是个熟悉的声音。
白陌终于抬头,就见到卫王两位公子。
“王公子要正气丹?”
白陌站起身来,笑问道。
卫公子却是将王公子往后一拉,冲着白陌正色道:
“买丹药的事儿稍后再说。”
白陌皱起眉,想到自己每次见到这两人,多少都有点事。
“不知是为何事?”
卫公子指指上头。
“白掌柜,你这通气孔,又出岔子了!”
白陌一惊,道:“我请人修过没多久!”
木匠王师傅的手艺他是清楚的,邻里街坊的,他经手的物件,很少出差错。
卫公子叹口气。
“若是我没猜错,白掌柜近来应是在研究些壮阳大丹?”
他说着又有些感动。
“看来那金枪大丹,当真是让白掌柜上心了,不过倒也不用那般急切。”
“我族叔闭关没出…”
听他们这么一说,白陌顿时反应过来。
自己处理药材时的烟火气,估摸着真熏到人家了。
“我今日便找人修好。”
王公子此时一步踏出。
“此前白掌柜的救命恩情,还不曾当面道谢,倒是谢过白掌柜了。”
白陌挥挥手,“生意罢了,不是事儿。”
“王公子莫不是伤势未好?”
“非也。”王公子叹气道:
“前几日吸了白掌柜的烟气,我看我是中毒了,正好来瓶正气丹清清心。”
白陌闻言,顿时微窘。
旁边的卫公子也道:“白掌柜确实功力深厚。
“这才几日,仅仅是烟火,就差点破了我多年的童子功!”
若不是熟悉这两人,白陌还真要当他们是阴阳怪气。
不过么,现如今白陌也只能是苦笑着,递过一瓶正气丹。
王公子接过,当场打开就吞了一粒。
“竟有丹香!?”
他惊讶地一愣。
卫公子取过他手头上的丹瓶,闻了闻,深以为然地点头,感觉自己的金枪大丹希望甚大。
白陌好不容易将他们送走,等到收店之时,就来到了木匠王师傅家中。
还是他家的半大小子学徒开门,见到白陌,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王师傅正在锯木,闻听动静也是惊了一下。
“白掌柜!?”
这些日子,他们这些街坊邻里的,全都知道白陌成了丹师。
身份上的差异,让他们有些拘束疏离。
“王师傅!”白陌呼了一声。
“莫要多想了,似以前那般称呼就是。”
王师傅看了看白陌脸色,觉得不似作伪,才微微松气。
他拉出笑容,问道:“今日怎么了?”
白陌伸手向上指,道:“我那通气孔,又坏了!”
王师傅闻言,顿时顿住。
“我上次已是修过了,虽用的不是好木材,但胜在结实。”
“且做得严丝合缝的,不应出差错才对!”
白陌侧身相请。
“不知,还是请您看看吧。”
王师傅还是那等风风火火的性格,将手上锯子一放,带上家伙,就出了门。
白陌冲着半大学徒笑笑,与王师傅共同离去。
学徒还是怯怯的,乖乖将门关上。
到了白陌店铺之中,白陌找来木梯,让对方爬上。
“果真又不正了!”
王师傅看了片刻,用手指在通气孔上轻敲,震落几点灰尘。
“不该啊。”
他喃喃着,四处察看,忽地就将刀子一把插进木头中,用力一撬。
啪!
木头破裂的声音响起,白陌连忙闪身避开。
大量的木灰落下,在地上洒出一道粉痕来。
“被虫蛀空了。”
白陌闻言,连忙望向王师傅。
“如何回事?”
王师傅不答,反问道:“白掌柜手头可有丹药?”
白陌递过一粒纳气丹。
王师傅伸手接过,嗅到上头的丹香,他心头当即就是一叹。
“白掌柜请看。”
只见王师傅将纳气丹举起,放于他撬出的木缝前。
仅仅几息,白陌就见到木缝中似有东西移动。
一虫头忽地从木缝中探出,身体上的圆环蠕动,嘴部呈现黄褐色。
王师傅手一颤,就将纳气丹取远了去。
若非他眼疾手快,纳气丹必被咬上一口。
将纳气丹小心地抛回给白陌,王师傅用两块木片将虫子夹出。
肥虫在木片中间挣扎扭动。
“若是我所料不错,白掌柜这儿,已然藏了不少虫子。”
“通气口处烟火汇聚,丹味浓郁,自然是受害最重。”
他说着,单手扶梯,从上面下了来。
白陌没想到是如此,“既如此,还请王师傅再修上一修。”
“我那两个好邻里,今日来店中说到此事,着实让人尴尬得紧。”
王师傅却摆摆手。
“再修已没甚意义了,当务之急,是驱除木头里的虫子。”
他将那胖嘟嘟的虫子置于手上,让白陌观看。
“若是不解决此物,修得再多也无用!”
白陌拱手道。
“请您教我。”
“我是不懂的,我带你去找人。”
说着,王师傅将虫子小心地用布包起,收好。
“这虫子喜吃丹气,可是有益之物,正好益了我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