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城中生意都不好做。

　　王师傅带着白陌，最后来到一间卖汤水的店。

　　“老冯！”

　　“给你带生意来咯！”

　　王师傅吆喝一声，汤水店中当即就走出一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来，头发花白。

　　“王师傅。”男人腰间还有围裙，顺手在上面抹了一把。

　　王师傅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这是白掌柜。”

　　姓冯的男人吓了一跳。

　　“可是白丹师！？”

　　白陌连忙摆手道：

　　“虚名虚名，都是在同一条街营生…”

　　“还望冯师傅帮一把手。”

　　说是这般说，可白陌对这家店确实没有印象。

　　往角落处望去，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笼子。

　　有些被布遮盖，其中有“嘶嘶”的声响。

　　冯师傅有些郝然。

　　“我平时给人祛些蛇虫鼠蚁什么的，自问是把好手。”

　　“如今城里头生意不好，没几人舍得下本钱请人，就抓蛇卖些蛇羹营生…”

　　王师傅帮口道：“老冯手艺出了名的好，这些杂事找他错不了！”

　　白陌顾不了许多，手一挥三人带上工具就往回走。

　　至于店里的蛇羹生意，自有冯师傅的婆娘打理。

　　三人回到白陌店中，冯师傅的眼神当即犀利起来。

　　他四处走走，四处敲打。

　　“哎呀，这都是二十年打上的老房了啊。”

　　“虫子一蛀，那是防不住的。”

　　王师傅一指通气孔，开口道：

　　“那儿遭受虫害尤甚，我前不久才给白掌柜修过。”

　　冯师傅闻言，当即爬上去挖开木头，看了看虫子蛀出的通道。

　　不过半刻钟，他心里便有了数。

　　“白丹师，你这儿的虫子，受丹气滋养，与平常的还有些不同。”

　　“要清理干净，怕是得三五日时间啊。”

　　看他脸上的为难神色，白陌猜到什么。

　　“那这段日子，我这儿…”

　　“不能住人的。”冯师傅点头。

　　“洒的药粉于人身有害。”

　　他担心会影响白陌的生意。

　　却见白陌无所谓道：“无碍，您尽管施为就是，我且在外对付几日！”

　　白陌思着，先到澜山那儿，对付几日该不是问题。

　　“就是师傅莫忘了，若是有顾客上门，提醒一句日后再来！”

　　冯师傅连声应下。

　　他好久没有接到那么大的单了，当然要办得漂漂亮亮。

　　“白掌柜想何时开始？”

　　“越快越好。”

　　两人商定，白陌当即收拾起自己的药材与丹药来。

　　冯师傅则是着手在各个角落处洒上药粉，还让王师傅搭手，搬开大件家具。

　　他的药粉带着刺鼻的味道。

　　白陌看了看，只分辨出部分成分。

　　其内应该是加入了某些矿石粉末。

　　丹药中也有矿石一道，不过白陌尚未涉猎过。

　　等白陌提着包袱出门，小小的店铺内，已经被刺鼻的气味充塞。

　　王师傅无法忍受，跑到门外看老友施为。

　　唯有冯师傅面色如常，还在其内踱步，看有没有遗漏。

　　白陌走出一段路，忽然回首看向店铺。

　　“这仙临城中，不知一块地皮值多少钱？”

　　陶老爷子很老了，看起来不像是准备在仙临城中养老的模样，到时倒是可以问问。

　　正沉思着向澜山的驻点而去，白陌忽地若有所觉。

　　“这条街，何时多了这般多猎妖团的人？”

　　路过的旁人，多拥有一副好体魄，身上的气机沉浮不定。

　　更有甚者，时时将目光投向白陌。

　　白陌眉头轻皱，加快了脚步。

　　及至到了澜山门前，才发现落在这儿的目光也不少。

　　白陌轻轻扣门，不多时就有脚步声靠近。

　　院门大开，一股热力扑面。

　　“白掌柜！？您这是…”

　　黢黑的王虎正练着力气，浑身冒汗，整个人散发着热浪。

　　白陌客气地拱手。

　　“店中除虫，三五日无处下脚，想来叨扰诸位一番。”

　　他上次来，有留意到这儿是有几个空房的。

　　“啊？”王虎愣了一下，连忙侧身让开。

　　“那定然是欢迎啊。”

　　“来！我帮您拿着东西！”

　　王虎抱起白陌的硕大包袱，其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丹瓶碰撞之声。

　　澜山的人正在院中打熬力气，只他本人不在。

　　“白掌柜来了！”

　　“可曾吃过暮食？待会一起啊…”

　　白陌不愿打断他们，简单打过招呼，就跟着王虎进了个空房。

　　房门打开，有轻微的霉味与灰尘吹出。

　　白陌往里头一看，里面居然还干净。

　　王虎将窗户推开，道：

　　“近来要招呼客人，所以特意将空房收拾了一遍。”

　　“不过这儿以前用来存放妖兽尸体，若是有腥味残留您不要在意。”

　　白陌知道，有些妖兽就是依靠自己的体味，来标志自己的地盘。

　　因此，有气味残留并不算奇事。

　　“已很不错了，看来我是占了客人的光！”

　　“本还想着，若是无房，便到外头客栈暂住几日，现在却是无需。”

　　白陌想起外头的一些视线。

　　“不知客人是谁？”

　　王虎大咧咧地道：“都是些同行，五大三粗的人。”

　　“白掌柜若是有需求，尽管来便是，莫要让外头客栈赚了钱去！”

　　白陌谢过王虎，就独自在房中收拾起东西来。

　　罐罐瓶瓶的不少，都是些丹药与处理过的药材。

　　还有些药材不能闷着，得摆出来晾着。

　　等他做好手头的事，已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

　　出得门来，就见天色微暗。

　　院中打熬力气的几人刚刚停下，各自洗漱去了。

　　留下的秦缨随手将石锁石锤摆好，走过来道：

　　“白掌柜近来生意兴隆啊。”

　　白陌笑道：“承诸位的福！”

　　“走一趟天山城，你们二人都不同了。”秦缨感慨道。

　　“这几日若有闲暇，可否跟我说说天山城的事？”

　　“自无不可。”

　　“对了。”白陌看看四周。

　　“怎的不见澜山大哥？”

　　秦缨指指亮起灯火的主房，“里头呢，一日不曾出来了。”

　　“白掌柜去看看吧，没事的。”

　　白陌颔首，“好。”

　　来到人家家里，不去拜访拜访，属实说不过去。

　　跟秦缨分别，白陌便径自来到澜山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

　　澜山应了一声。

　　白陌当即推门而进。

　　宽敞的内间中，澜山正坐在桌前，面前是本账本，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他一手持笔，另一只手则落在算盘上。

　　萝卜大的手指熟练地敲打着算盘，不时记下一個个数字，端的熟练。

　　白陌有些愕然。

　　不曾想这个高大的猛汉，还有这么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