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来吧,吃起来~”
余秋堂将拌好的神仙豆腐放到两人面前,两个孩子拿着筷子,齐齐盯着碗里光洁柔滑的神仙豆腐,不约而同轻轻用筷子戳戳,发现倍儿弹,顿时手一哆嗦,好似弹到他们的灵魂里。
“吃呗,还等啥。”
他们两的样子把余秋堂逗得直乐。
经历过后世物资丰富的他,自然无法体会到孩子们的快乐。
前几天还连白面馍都吃不上,如今却能吃到这种看起来漂亮的不成样子的豆腐,一时间心里的激动自然难以言表。
“吃吧,云云。”
余小伟很想吃了,但却不好意思率先伸筷子,反而督促妹妹吃。
余小云心里没这些小九九,看准碗里最小的一块,夹起来放进嘴里,舍得不咀嚼,先是闭着眼睛感受下味道,然后才慢慢嚼着咽下肚子。
脸笑成了花儿。
余小伟这才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几乎和妹妹一个动作,不过他的表情更丰富,肉眼可见的眼睛亮堂起来。
“三姐,你也吃。”余秋堂招呼旁边看着两小孩吃的余春梅,“这东西我们做了这么多,又不怕吃完。”
余春梅却将碗推过来,“你吃嘛,我后面再吃。“
“不急,我等稍微凉点再吃,你辛苦半后晌,肯定肚子很饿了。”
“我不饿的……”
“三姐,你就别这样了,你还和我让的不行,搞的人尴尬的。”
余春梅看余秋堂都要不高兴了,这才端起碗慢慢吃起来。
余秋堂则拉着她在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来。
这个姐姐啊,性格就是太怯弱,看来一时半会还改善不过来,只能慢慢引导。
身体残疾并不足以真正让一个人死亡,残疾人最难度过的反而是自己的关。
“怎么样,好吃不?”
“好吃!”
“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叔叔。”
两小孩刚开始吃得时候还小心翼翼,速度很慢,吃了会就开始加快速度,仿佛两个人在比赛,看谁先吃完一样。
余秋堂看的直乐。
其实这個神仙豆腐,严格来说味道并不算非常美会稍微带着丢丢的苦涩,毕竟是树叶的汁液提炼出来,也没有经过什么中和。
后世之所以能当成菜,一来是后世人都吃个新鲜,比这个味道难吃到哪去的菜都吃,苦瓜和折耳根都能吃进去,这神仙豆腐的苦味实在拿不出手说。
另外后世的调料丰富,做法也经过改进,尽可能的祛除掉原味,只保留原来的口感,若是加点糖吃,几乎和果冻没啥区别。
要想在这个年代最好吃,其实需要一些干辣椒用很多油泼成红油辣子,然后放味精,酱油,老陈醋,盐巴以及香菜丝拌起来,那味道才是真正的好吃。
可今晚条件有限,就只能先凑合着吃。
不过,余秋堂觉得味道一般,但孩子们却依然当成宝,比起什么高粱面窝窝头,这东西就好吃很多。
很快,两人的碗里都空了,几乎是同时干完。
吃完后,又都下意识舔舔嘴角的辣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余秋堂笑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余小云低下头,不说话。
余小伟摇摇头,“不了,不了,叔叔你不是说明天拿到集市上卖钱换东西吗,都被我们吃了,明天拿啥卖呢。”
话是这么说,但眼睛的方向却出卖了他。
余秋堂不由分说,直接给两人新添一碗,交到两人手里,“再每人吃一碗,这东西吃了不消化,肚子凉,也不能吃太多。你们要是喜欢吃,我们可以多做,反正树叶多的是。”
“好!”
两人也没再客气,又开始吃起来。
余秋堂看三人吃的带劲,想了想,又切了一碟子拌好,端着朝厨房那边去。
这会,父亲和陈美娣一家也在吃晚饭。
整个下午,这边做豆腐跑出跑进,那边肯定很好奇。
即使分家,他也不是断绝父子关系,所以还是准备端点过去让父亲尝尝。
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端的刚好是一个人的分量,倒进碗里,也就是余小伟兄妹俩吃的一碗。
现在他将东西端过去,父亲肯定不会一个人,那就是四人分着吃,至少余秋实和王春花会跟着吃,那唯一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吃不过瘾,刚吃馋嘴,东西没了。
然后过会,他故意展现这边还有两大脸盆,让他们羡慕死。
嘿嘿~
这做饭看起来有点幼稚,却很过瘾。
他也不没想着和这些人搞的水火不容,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弟弟,还没到滔天仇恨的地步。
只要让他们不舒服,自己就会舒服。
果然,掀开门帘,看到四人正坐在炕上吃饭,盘子里都是黄色的玉米面梁梁。
白面馍一个没看到。
一盘清炒的土豆丝,一盘凉拌的韭菜,喝的是豆豆米汤。
见他进来,几人都一愣,然后目光齐齐落在他手中的碟子上,看到绿油油的神仙豆腐,都十分意外和好奇。
“爹,我做了点吃的,给你送过来尝尝。”
余秋堂只说给父亲尝尝,并将碟子放到父亲面前,然后笑笑准备离去,却被父亲叫住了。
“这是啥东西?”
“一种小吃,我跟别人学的,觉得吃起来味道还行。”
余得金看眼余秋堂,又看看碟子,再看看余秋堂,再看看豆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立刻面容微变,神仙豆腐的爽滑超乎他的意外。
这年头人们吃的东西基本都没有精打细磨,所以相当粗糙,很难有这种柔滑细腻的食物。
就比如说白面,后世人们吃的面粉都是六零粉,意思是一百斤小麦,最后只留下六十斤面粉,而现在人们吃的面粉是八零粉,一百斤小麦要磨出八十斤的面粉。
那多出来的二十斤是什么呢,其实就是粗面甚至到最后,一部分麸皮也被磨进来。
导致这个年代的白面馍,说是白,但实际上看起来灰哇哇的,根本不像后世那么白。
粗面自然蒸不出精细的馒头,吃起来总是沙哇哇的,酥倒是很酥,劲道完全谈不上。
“你慢慢吃,一会我来拿碟子,”余秋堂又说了声,转身出门,刚出门就听到里面说:“爸,我也尝一口。”
是余秋实。
他刚才眼睛差点没掉进碟子里,能忍到现在已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