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红鸾坊。”
“美女如云温柔乡~”
马蹄声清脆，好似踏在青砖之上，去往古巷。
脂粉的香气伴着花蕾的芬芳徐徐扑鼻。
驾马的女子容貌妩媚，嗓音娇柔甜美。
陈敬默默坐在马车中，修长的指节轻轻敲打在扶手上，身形随着马蹄声缓缓摇曳。
好似醉在了那女子如兰的吐息当中。
“咯咯~”
女人笑得愈发甜腻，精致面容渐渐变得模糊：
“爷，咱们到了。”
……
“哎呀爷，好健壮的臂膀~”
“这肌腹，这胸膛，奴奴好想在上头枕上一万年~”
“散散散，平日怎么不见得你们投怀送抱啦？妈妈怎么教得你们的，姑娘家家要矜贵些，今个儿，让我先来吧！”
“噫~这大好妙物，凭什么你先吃？姐妹们，咱们各凭本事！”
“是了，谁抢着算谁的！”
恍惚推攘中，陈敬睁开眼。
海棠红的肚兜，浅金绺的绣鞋，玉叶缀的步摇……
吐气如兰，柳腰纤细，妙臀腴润。
莺莺燕燕将他环绕。
好一个红鸾坊，好一场群芳谱。
怪不得都说那春香楼的小少爷做了噩梦也不愿醒，人都快死了还盼着夜里……
今儿个，真算开了眼。
他微微蹙眉，听着姑娘们你争我抢，拽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腿，这方投怀送抱，那处秋波暗送。
只透过这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姿，好似有道眼睛藏在暗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陈敬淡笑一声，环视一圈只瞧见目露愠色的大肚官人，偷偷打量的稚嫩少年，还有红着脸凑上前来被老鸨一巴掌拍走的华服贵绅……
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纷纷离了他们怀抱，扭动腰肢款款走来，有几个按捺不住跑了起来，绣鞋都跌掉……
“哎呀爷，您瞧瞧，奴奴是不是比她们都美~”
“净瞎说，官人看我，妾身吹起箫来喉酿天籁！”
“也看看我呀，我虽比容貌不胜众姐妹，可一见了爷这般英雄，身子骨酥软得像水……”
绯怨的嗓音一波波贴上来，陈敬只看见她们不同的娇颜上都带着同一般讨好的笑意，雪靥羞红。
与此同时，那被窥探的感觉更强烈了。
游龙真炁在体内鼓荡，仿佛大肆提醒着他危机将至。
“选奴奴嘛~”
“妾身才是最好的！”
“你们都不如嬷嬷我润，起开！”
眼看着齐齐压上来，争吵地不可开交。
陈敬深深地看了眼角落里的阴影。
在那影中人惊悸慌张的注视中。
他忽地大手一挥，朗声大笑：
“挑什么，都来！”
……
“下一站，波光馥郁。”
有人在耳旁轻声呢喃。
“哗啦！”
身边响起水声，陈敬恍神睁开眼。
只依稀记得先前大手一挥，揽着好些酥软娇媚。
眼下场景变化，温热的华池中氤氲着白雾，携着愈发的气味愈发香艳。
熟悉的注视之感忽隐忽现。
陈敬默而不语，忽见没过腰的泉中游来大片浮白。
水光粼粼之间，猛然钻出水面的倩影，三千青丝甩动如弦。
白的像雪。
……
“下一站，软玉温香。”
……
“下一站，琼浆玉液。”
……
“下一站，洞房……”
身边的场景变化繁复，愈发华美醉人。
眼看着烛光点落，一排排头戴红盖头的姑娘们羞怯怯坐在床头，大红衣裳下玉雪可爱的裸足不安地绞动着。
等待着他一一揭开，宠幸。
可那股诡异的窥视感偏偏似远似近。
“呵，哈哈。”
这时候的陈敬看起来已经完全沉迷其中，脸上带着微醺的笑意。
就见他好似大喜日子喝多了酒的少爷，摇头晃脑踉跄着在一排新娘前走来走去。
好似在犹豫着究竟该掀开哪个。
“都是如花似玉，挑她作甚，就你了！”
陈敬忽地大手一伸，扯开那居中女子的盖头。
“呀！”
一张娇艳的小脸在烛光下红彤彤，眼神慌张，手足无措。
“爷，您……”
那姑娘扭捏着，妩媚小脸上布满绯红。
双手紧紧捂住脸颊，大羞之下竟是用力过猛，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红裙翻飞。
“啧，羊入虎口么。”
陈敬心里暗啐一声，虬劲有力的大手缓缓覆上去。
“呜……”那小姑娘仍在扭捏，似想说些什么。
谁知下一秒，那抚摸上她光洁小腿的手掌上猛地绽出几道焦黄枯电。
“呜嗷嗷——！”
姑娘嘶声尖叫着，妩媚小脸扭成苦麻花，浑身剧烈颤抖。
酥麻无力间，便见她小脸一拧，嘤嘤啜泣道：
“爷，怎么了，为什么要伤害奴家，是奴家的相貌不合爷的心意么，呜呜……”
眼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陈敬忍不住心中一颤，笑出声来：
“不合心意？”
“抱歉，你说得对，我喜欢优雅端庄，贞烈一点的。”
话落，雷光大盛！
“啊啊啊——”
那姑娘尖叫着，事到如今，再傻也知道是被他看破了。
可剧痛之中，她如何也想不出是几时露的馅。
“呼……呼……”
艰难喘息着，她不敢置信地怒瞪着陈敬，红褐圆瞳中刹那间好似凝满鲜血：
“陈敬之！你如何看出是我……古月一族，论修为我或许排不上号，呼……可那织梦天赋……我当是魁首……谁也比不上！”
“你本该溺死在梦里的，凭什么？你凭什么！”
听她嘶声尖叫，满脸不甘。
浑身沐浴着焦雷，剧烈的痛苦当中，头顶钻出毛绒耳朵，指尖长出幽黑利爪，一团炸毛的大尾巴也从两腿间钻了出来。
“我如何能看出来？”
陈敬只微微侧眸，瞥了眼房屋角落的音影。
笑而不语。
“倒是你，当真是一只……”
“狐妖。”
转回目光，陈敬淡淡看向她。
“溺死在梦里？看来那林家小姐，当真是你杀的。”
嘴唇开阖间。
眼中杀机凝练。
“林，林家……”
闻言，那妩媚女子忽地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
连灵炁庇体也不顾了，拼命捂住自己的脸。
“不要，不要，这是我的脸，不是她的，答应了给我的……不许电，不许电！”
狐妖凄厉嘶吼着。
可焦雷密布之下，那张妩媚动人的娇颜渐渐枯黑卷起，剥脱掉落。
显出一张宛若被山猪啃过的黑脸来。
“噫，当真是丑的惊世骇俗。”
陈敬哂笑一声。
“伱说什么？”
宛若深谭幽鬼一般渗人的尖细嗓音飘过来。
就瞧见那紧捂的双手指缝间，瞪大一双近乎淌血的狰狞瞳眸。
“我要你死——”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狐妖双腿间的长尾骤然炸开。
歘欻欻——
一大蓬宛若尖针的毛发迎面暴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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