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闹钟响。

　　李明吓醒，坐起来，揉了下眼，穿好衣服起来，轻手轻脚走出房间，看了一下李华的房间，推开门走进去，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拉了一下蹬开的被子盖住肚子，转身离开，出了堂屋，看了一下挂在屋檐下两个收蜂笼，里面的蜜蜂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这是准备卖掉蜂群，昨天晚上回来没有过到蜂箱里，今天准备进山，没空去马兴华那里。

　　李明拉紧收蜂笼底下绳子，省得天亮蜜蜂跑出去采蜜回不来，拿了水，喷了不少在收蜂笼下半部，一会太阳出来，蜜蜂得喝水，要不容易渴死。

　　李明煮了早饭，吃完，带了中午吃的，剩下的热在灶上，李小蕊和李华一会睡醒吃了去上学，背上昨天晚上收拾好的竹篓出门，大步往村子后面的马头山走过去，今天去爷爷留下来的另外几个窝子看看有没有货。

　　马头山。

　　天边刚露出一白线，雾气弥漫。

　　李明背着竹篓，手里拿着棍子，一边拍打着周围的芒萁、草丝或者矮树山藤一边往前走，这么干一是打草惊蛇一是震落露珠，走起来安全舒服。

　　李明走走停停，瞪大眼睛仔细看周围有没有山货。

　　上午十点。

　　太阳升起老高，白花花的阳光穿过树枝树叶的缝隙打在地上或者干脆大片大片的地方没长草树只有石头，气温上升，又闷又热。

　　李明满头大汗，衣服湿透，大口大口地喘气，看到不远处有块凸出地面的石头，快步走过去，仔细地看了一下石头的边上又拿手里的棍子捅了几下，确定没有蛇虫这才放下竹篓，坐下休息。

　　李明拿出带来的水壶，拧开盖子，小口喝了两口，今天凌晨四点起床，做好早饭吃完就出门进山，几个小时跑了附近几个爷爷留下来的窝子，不知道天气自然气候的变化或者几年没有来别人摸着地方连根拨起，反正全废了，没货，一无所获。

　　李明轻叹了一口气，马头山确实不小，但多石头少土，有林子但是不大不多，瘦得很，出不了多少东西，几十年前好一点，现在真的是差得不行，特别是周围一天能跑个来回的范围，真没多少货。

　　去周围别的村子镇子看看？

　　或者跑更深的地方？

　　一座山没货只能跑另外一座山，近的地方找不着只能往深里去。

　　可是，周围别的村子镇子的山头和马头山没太大的差别，马头山没货别的地方不太可能有货或者有货都不太多，往深里去一個是危险另外一个是得费时间，危险倒是不怕，进山没有不危险的，费时间却不得不考虑，老爹医院里住着没全恢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的突发有事，李小蕊和李华年纪小，老娘找不着人商量，这几趟进山一般都不超过三天，考虑的就是这点，不是迫不得已，老爹出院回家前，不能长时间深入大山。

　　李明琢磨了好一会，拿定主意今天继续周围转转，没货的话，明天去周围别的村子镇子山头看看，不过，这两三天拿不到货，只能进深山，现在急着用钱，没办法缓着来。

　　李明拧好水壶，放回竹篓，背起来继续往前走，半个多小时，进了一片林子，一下阴凉起来，空气湿润，空气中夹着一股腐味。

　　李明拧了下眉头，仔细看了一下周围，差不多正午，太阳高挂天空，但是林子底下显得有点阴湿，地上积了厚厚的树叶子，底下的早腐烂，双脚踩上去，非常松软，稍用力，挤出水来。

　　李明继续往前走，这样的地方，湿润，荫蔽，年复一年腐烂的叶子形成的腐殖土，有机质多，疏松的同时保水力强，非常适合很多药材的生长，赶山遇到这样的地方，不能放过，往往能出货。

　　李明走了五六分钟，一眼看到十来米外有五六根筷子大小长二三十厘米的橙黄色的茎，直立竖着长出地面，非常显眼。

　　“天麻天麻天生之麻！”

　　“神仙播种凡人采挖！”

　　“有风不动无风自摇！”

　　李明想起爷爷教自己的几句赶山人都知道的话，走过去，仔细地看了一下，确实是天麻，又叫定风草。

　　天麻能治头晕目眩、四肢麻木或者小儿惊风，很多地方都有出产，药用价值很高，有红天麻和绿天麻、黄天麻等不同种类。

　　天麻是值钱的药材，用不是长出地面的茎而是地里长的根块，一般三斤湿天麻能出一斤干的，早些年一斤野生的能卖一两千块钱，眼前地上长着的是品质最好价格最高乌天麻，一斤能卖四千到五千块。

　　李明林子里转了一圈，长着不少天麻，见着的茎粗略数了一下，五六十根，全挖的话，少说能出十来斤湿的货。

　　李明没动手，离开林子。

　　早些年天麻能采，这是很多赶山人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但是现在已经列入保护名单，野外生长的不经允许批准，不能动，动了等着去踩缝纫机。

　　李明继续往前走，翻过几座山头，一直走到下午四点，只见着几棵不起眼不太值钱的草药，数量不多，干脆没有挖。

　　李明看着西斜的太阳，有点无奈，碰上的天麻是值钱货但不能拿，别的没什么发现，白忙活一场，但没办法，山里黑得早，这一趟出来没计划走远更没有想着过夜，山里天一黑非常危险，不能继续往前走，喝了点水，稍稍休息一下，转身往回走。

　　“咦？”

　　“这是什么东西？”

　　李明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正想从一块石头跳到另外一块石头上的时候，猛地看到石头间的积土上长着一些有点象分叉的鹿角东西，颜色乌黑。

　　李明立马停下仔细地看起来，好几分钟才猛地想起这是什么，脸上一下露出笑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刚刚没有原路返回绕了个圈子，只是想着尽可能多走路，下一趟进山，今天巡过没货的地方用不着再来，没想到遇到货而且是值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