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城!
俗人几乎是从衙府抱着头一瘸一拐地逃出来的,实在太惨了。
此时已经距离隐月峰大战过去三日。
今日一大早,俗人便想来看望一下表哥的伤势,好消息是表哥无碍,各种灵药灌溉下,外伤血肉愈合,内伤修养一下就可以。
然而这对表哥来说就是坏消息了,素婉君得知表哥伤口已经稳定之后,当即就把他吊在了府衙大堂,拿着皮鞭开始抽。
听表哥叫的那么个凄惨的劲儿,肯定挺疼,俗人进了门看了一会儿就果断的退了。
府衙大门外,韩煜一个人蹲在门口捡着石头玩,一身花布袄,头上扎着两根冲天辫,神情呆滞,不时有口水滴落。
这叫什么事?
俗人当即捂脸。
当日韩煜吓退了冉士清之后就一直傻站着不动,等两人慢慢靠近的时候才发现他人已经不对劲了。
谁能想到前一刻还猛得一塌糊涂的人,下一刻就傻得一塌糊涂。
蜀州城的大夫都看过了,连表哥的表姐素婉君也帮忙查看过,得到的结论一致,伤了脑袋了,没救了。
这还没听说哪种神通的后遗症如此可怕的,俗人不信邪地又静等了两天,韩煜依旧是毫无起色。
不仅毫无起色,而且还如同两岁的孩童一般懵懂无知,俗人只能暂且将他当孩童一样养着。
“我要吃奶奶。”
蹲在地上的韩煜突然眼前一亮,看着路边一位身怀胸器的妇女喊道。
俗人当即脸色一变赶紧上去将人拉去,这几日为此可是闹出不少麻烦,能相信解释的会投来怜悯的目光,不相信的直接告了府卫带走两人。
“别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喝。”
俗人无奈地哄着,然后生拉硬拽地把人拉走,一路拉到了城东一户人家的牛棚。
此处的母牛产了牛犊不久,是俗人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给主人家一笔钱后,每当韩煜说要喝奶,他就往这边领。
对于韩煜来说,三日的时间就仿佛一睁一闭的过去了。
他最后的记忆在冉士清仓皇逃窜后就戛然而止了,随后自己整个人便脑子一片空白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时间才过去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什么味道?”
当意识完全回归后,口中一阵腥味让他差点令他作呕,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牛棚里,而自己双手捧着一对牛乳。
小琉璃在脑海中肆无忌惮地大笑不止。
“哈哈哈!韩煜,你去找个地方照照自己。”
韩煜闻言立刻出了牛棚,刚好牛棚外就有一个大水缸,他探头探脑地过去就着水面看,水面中一道模糊的倒影,一对冲天辫,怎么看怎么蠢。
再看看自己一身花红袄,很是喜庆,当下脸就黑了起来。
脑海中小琉璃一直笑个不停!
这时候俗人皱着眉头走过来拉住他,说,“小孩子不要玩水,玩水尿炕。”
韩煜脸色复杂地回过头去看他,俗人与他的眼神对视后突然愣了愣。
旋即伸出手来想摸摸脑门,韩煜黑着脸拨开,白了他一眼,说,“这么蠢的打扮该不会是你给弄的吧?”
俗人吓了一跳,又惊又喜地大叫,“你这是清醒啦?”
随即脸色一红,想到自己心血来潮时的“杰作”,暗骂庸医害人。
韩煜无语地扯下两个小辫子,然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知应该是蜀州城内了。
然后自然是问后续的事情了,两人一边出牛棚,一边交谈,俗人把当天现场发生过的事情娓娓道来,然后就谈起表哥,最后才是脸色复杂的说起韩煜这三天的状况。
“你说我这三天像个两岁幼儿一样,尿炕、拉兜、玩泥巴、吃手指、到处追着别人吃奶奶?”
韩煜表情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自己这三天到底过的是什么羞耻的日子呀!
俗人神色尴尬,恰好韩煜各种丢人的事情都是他在见证,韩煜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色变。
“这几天该不会是你在贴身照顾我吧?”
两个大男人想想就恶心……
俗人白了他一眼,说,“你想多了,我是花钱请了老妈子照顾你的,平时我只负责带你上街溜达。”
这还算好。
韩煜无奈叹气,三日副作用果然还是可怕,基本丧失一切自理能力,而且人还是没有自主意识。
如果没有人照顾,鬼知道睁开眼第一件事情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而现在最迫不及待的就是马上把这身喜庆的衣服换了,两人马不停蹄地回了客栈。
韩煜换回正常的一身劲袍后,终于浑身舒服了。
晌午的时候,来了一个两人意想不到的人——被吊打的表哥。
他满面红光的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韩煜后首先一愣,然后一脸惊喜,“你终于醒了。”
两人只是拿着怪异地眼神瞥他,俗人揶揄地笑着说,“你被放出来啦?”
表哥面色一红,挠了挠头说,“我那个表姐气消了,把我放了,我又自由啦!”
难怪表哥满面红光的,原来是又给他逃脱出来了。
三人一起坐下,表哥倒了杯水喝下后,脸色突然一整,低声说,“咱们三可能捅了马蜂窝了。”
韩煜大惑不解,疑道,“出啥事情?”
表哥脸色凝重,将在素婉君那边听到的声音一一道来。
当日三人一瘸一傻一重伤的回了蜀州城的时候,自然是惊动了素婉君,大批府卫根据表哥的供述去了隐月峰,可是等人到了那边以后。
“你猜怎么样了?”
表哥刚想卖个关子,俗人就立刻不耐心的催促。
“赶紧说,不说滚。”
整个隐月峰发生了一场山火,府卫到的时候根本靠近不了,等火灭掉的时候,除了一地无法辨认身份的骸骨外,啥都没有了。
“谷内也被放火了,俗人截下的那批尸傀也全成了焦尸。”
表哥叹气。
这样子根本无法指控祝由宗炼尸,因为从头到尾就只剩下三人的一面之词,再没有实质的证据。
韩煜好像想起什么,指着俗人说,“不是还有俗人抢的摄魂铃和宗门令牌吗?”
俗人也点了点头,说,“当日我记得一并交给了素镇守。”
表哥摇了摇,叹了口气,“昨日祝由宗回应说鲍睿杰此人已经失踪多时,宗门对此一切一概不知。”
那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嘛!
“不是还有一个吗?”
韩煜想起那个高阶修士。
“那他是谁?姓甚名谁?”
表哥反问道,两人一下子噎住,那个高阶修士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然后表哥又说起了一件事情,片石岗那边的一个小村落也发生了一场大火,几十口人全死光了。
为什么会说起这件事情,因为表哥说素婉君怀疑那个高阶修士就是逃到了片石岗被灭口的。
两个地方都是类似的大火,并且同样把周围烧得干干净净,手法类似,不排除是同一个人做的。
嘶!
这就确实狠了,灭口也就罢了,连周遭的村民也一并灭口,事情做得太绝太干净了。
“不过这只是猜测而已,片石岗烧成那样,谁和谁根本分不清了,表姐说最好别是同一个人做的,不然咱们就捅到马蜂窝了。”
表哥神色凝重。
“事情哪怕巧合也不会那么凑巧,几十口人的小村,如果不是先死完了,火怎么也烧不成这样。”
韩煜也是脸色深沉。
“所以,蜀州府还有一个幕后人当日先后辗转两个地方处理掉一切痕迹。”
如果真是这样,那如此隐秘地行事,想掩盖的事情就不简单了。
那位高阶修士为何必须要死,鲍睿杰暴露了灭口说得过去,可那位高阶修士并不是一定要死,大不了藏起来就是。
除非他有必须死的理由。
三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头绪,越想越是一头雾水。
这事情扑朔迷离,三人本只是恰逢其会撞上罢了。
嗬~忒~
大白天的,琉璃瓶又吐痰……不对,吐药了。
“琉璃瓶最近怎么回事,那么活跃。”
小琉璃郁闷地声音解释道,“它觉得它立功了,它觉得它比我有用,所以,它现在想喷的时候就喷,我也拿它没办法。”
韩煜一头冷汗,说好的器灵复苏就可以解放的,说好的自主出丹,现在又闹哪样。
脑海中,瓶子吐出的新丹药,滴溜溜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