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院子里的石磨台缓慢的转动着。
佝偻着身子的老奶奶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往磨盘里添一把豆子,加一瓢水。
杨雪儿坐在板凳上,靠着墙看着自己的奶奶磨豆子。
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来去帮忙。
“囡囡,别起来,就在凳子上歇着。
你眼睛打小就不好,今个天上的日头晒,别多用眼了。”
老奶奶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一截长布条,抬起手系在了杨雪儿的眼睛上。
“奶奶,我眼睛快好了,不疼了已经。”
“那也得戴上,多戴些时候,准没错的。”
说完这些,老奶奶又慢悠悠地向着石磨旁走去,继续一把豆子一瓢水的加着。
“噹噹噹——!”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老奶奶抬起头来,向着门口喊道:
“谁啊?”
门外却是静悄悄一片,没有人回话。
“兴许是阿爹回来了,今个天好,打猎打的快也说不准。”
杨雪儿坐在凳子上笑着说道。
她虽然蒙着布看不见东西,但一想到阿爹回来,就觉得开心。
老奶奶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豆子和瓢葫芦,向着门口走去。
杨雪儿听到奶奶拔栓开门的声音。
幻想着是阿爹带着猎物回来。
正笑着想要说话,却听见奶奶轻咦了一声。
“咦?你是哪个?敲我们家门做啥子?”
随后便听到一阵像是破风箱般难听的嗓音响起。
“老大娘,行行好,给点水喝吧。”
奶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走回头。
拿起葫芦瓢,在水缸中舀了一瓢水。
只听见一阵咕噜噜喝水的声音。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别呛着了。”
奶奶看着对方像是渴死鬼投胎一般,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这怪人一面大口喝着,可水却又漏了一地,将地上的积雪都浇实成了冰。
喝完后,那人又长长的呼了口气。
“老大娘,谢谢啊,你可真是个好人哩。”
怪人喝完水后,似乎很是高兴,连连向着奶奶道谢。
看着对方道谢的样子,奶奶笑了笑。
“行了,水你也喝了,快走吧。”
那怪人却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笑着说道:
“老大娘,你看你人这么好,再帮咱一个忙呗?”
奶奶只当是对方想要些吃食,正想开口回话,就听到对方继续道:
“你看你家女娃娃长得这么俊,均给咱做个婆娘,让她给咱生个娃娃可好?”
这话一出,坐在凳子上的杨雪儿顿时愣住了。
站在门口的奶奶还以为是自己耳朵背,没有听清。
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啥?”
谁知那人又不慌不忙的说了一遍。
“老大娘,咱说,让你把你家女娃子给咱当婆娘,生娃娃。”
奶奶这时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顿时皱起了眉头,跑向一旁墙边,抄起了笤帚骂道:
“呸,我看你是个活癞呆!在这说什么癫话,快滚!”
谁知那人嘿嘿笑了两下,笑声听起来让人汗毛直竖。
杨雪儿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摘下。
太阳明晃晃的高挂在天上。
她眯着眼睛努力想去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是什么模样,却只能看个轮廓。
那人身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像是个乞丐,仿佛也在盯着杨雪儿看。
乞丐眼珠子绿油油的,明明是大白天,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奶奶这时拿着笤帚向着对方戳过去,“还不快滚!”
“嘿!你敢骂我,我要给你们这庄子的人都给吃了!”
那乞丐张开嘴,露出满口烂牙,大声说着。
就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群猎人和杨雪儿阿爹的声音。
奶奶顿时有了底气,拿着笤帚不断的对着乞丐挥舞。
“滚!活癞呆,别在这发癫!”
乞丐嘿嘿怪笑两声,眼神阴翳。
“你们给我等着,我要把你们这庄子上的人都害死!”
说完这话,那乞丐头也不回的跑了。
杨雪儿喘着粗气,跌坐到板凳上。
老奶奶也放下了笤帚,但却没将乞丐的话放在心上。
对着那人跑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又骂了几句,这才解恨。
杨雪儿的阿爹走近家门口,和其他那些猎户分开。
回到家中,杨大柱身边的两条猎犬突然开始狂吠起来
将狗训了几句,杨大柱这才转头看到屋里两人的神情不对。
“娘,你跟雪儿你俩怎么了这是?”
杨大柱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奶奶这会正在水池边洗着手里的葫芦瓢,回头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可杨大柱听到这件事却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背在背上的猎刀和弓箭,又给两条猎狗上了食。
这才坐下来对着两人说道:“今天我刚听人说。”
“十几里外的王家庄说是闹了妖灾,死了不少户。”
听到这话,杨雪儿顿时有些着急。
“那不就是我姥爷庄子上吗?”
杨大柱点了点头。
“你娘本来是跟着我去县城里给你找郎中。
结果听了这事,担心你姥爷,就直接去了王家庄,想要把你姥爷接过来住。”
“我就自己去县里请了郎中,然后跟着顺子他们去山上转了转。
郎中还没来吗?”
杨雪儿和奶奶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杨大柱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
“这就奇怪了。”
正想着,两条猎狗吃饱了食,又开始狂吠。
这次是对着围墙的方向。
大黑和大黄都龇牙咧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杨大柱觉得奇怪,搬来梯子爬上围墙。
这才看到墙沿上挂着几撮黄灰色的毛和一些衣服的边角料。
向着围墙下望去,看到一个黑色的方盒子,正躺在墙根处。
他赶忙下了梯子,走出门去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抱着黑盒走进院子,将东西放在地上。
“咋了这是?”奶奶不解的问道。
杨大柱面色难看的回道:
“这……这是那县里老郎中的药匣子,今天早上我还看他背在身上……”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三人都变了脸色。
老郎中的药匣子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院墙外面?
那老郎中人又去了哪里?
杨大柱将攥在手里的碎衣服和那撮黄灰色的毛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一股子腥烈的味道。
“这是虎毛……”
杨大柱皱着眉头道。
他当了几十年的猎户,也跟山上那些个猛兽打了几十年的交道。
自然能分辨出老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