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县当真是变了天。
县太爷死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县令公子变作了妖奴，也被杀死。
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因此没有人胆敢隐瞒，当天夜里就向最近的幽州斩妖司去了信。
过不了几日，就会有斩妖司的校尉带队前来，接管整个云水县。
但这些消息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那些当天在场的甲兵也都被要求守口如瓶，半个字不准泄露。
尸体也都被放置在停尸房内，闲杂人等不得接近。
不过，寻常老百姓该是如何过日子，还是如何过日子。
至于衙门的事情，县丞毕竟还活的好好的，还有主簿、典史在，倒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眼瞧着祭月节就要到了，当下还是忙活着过节为主。
青凌镖局，内屋。
封姑娘因为强行运功，伤了内元，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其余人则是入乡随俗，跟着阿伯阿婆他们一起张灯结彩，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节日。
“嘎吱——！”
推门声响起，凌炼手中捧着一碗粥，进了内屋。
此时的封姑娘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打着哈欠。
见到有人进来，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又同时默契的都扭开了。
见到对方将碗筷放下，封姑娘一面心不在焉的用手指绕着发丝，一面说道：
“不用你喂，我自己能吃。”
“哦。”闻言，凌炼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坚持什么。
这下倒轮到对方不淡定了，封姑娘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正想着坐起身来，就要开启喷人模式。
哪知凌炼接着开口问道：
“你之前说找我帮忙，是什么事情？”
“啊？”闻言，封姑娘顿时一愣，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帮忙，说说看，到底什么事？”
凌炼抬眼眸子看向床上呆愣的人，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嗯……该怎么说好呢。”
虽然她一直想要找凌炼帮忙，但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彼此也熟络了不少。
此时对方真的肯帮忙后，反倒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你只管实话实说就行，我只是询问，可还没答应帮你。
若是实在危险或者麻烦，我自己会拒绝的。”
闻言，封姑娘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你可知道「山神」？”
“听说过，但至今还未见过。”
接着，她继续问道：
“你可知这云水县为何周边村落频频遭遇妖灾，甚至连县城内，都有妖兽敢进来闹事？”
闻言，凌炼摇了摇头，“不知。”
说完后又顿了顿：“莫非是和山神有关？”
“没错。
姚国十万大山，无论大小，每座山都会有山神庇佑。
以此保证山中的妖兽们维持基本的秩序，不会下山害人。
也就相当于，山中是妖兽的地盘，山里的那些个鸡兔野味或是天灵异宝的珍贵药材，都归妖兽。
而山下的土地属于人类的住所。
圈养的鸡鸭牛马也好，那些无反抗之力的凡人也罢，妖兽一般情况不得踏足。
所以千年来，除开那些修炼成精的大妖外，人和妖兽之间也算是和平共处。”
“维持人类秩序的有各地的父母官，还有衙门，而在山中约束管辖众妖兽的便是山神。”
说着，封姑娘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前段时间，我收到家族密报，此地山神陨落。
而新上任的山神道行浅显，根基不稳，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听到这话，凌炼不由得眼角跳了跳，忍不住开口：
“所以你该不会是……”
封姑娘挤眉弄眼，坏笑了两声：
“桀桀桀，我当然是跑来干掉它的啦！
这么大一份机缘哎！
我修为突破在即，正是缺少……”
“打住，你先等会……”
凌炼扶着额头，脸上写满了无语。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山神的主意你都敢打？？”
姚国多山，自然也就有数不尽的山神。
但山神之间亦有差距，有些大山巍峨挺拔、壁立千仞，自然掌管此山的山神修为强大。
而有些小山，就像云水县的黄宝山这样的微峰低岭，山神自然修为会低一些。
但这也都是相对的，也看得跟谁比！
能作为一山之主的山神，最最基础的也至少要是已经可化为人形，凝成妖丹的大妖。
放在斩妖司或是诛魔监那都得是要登记在册，被招安的存在。
就这，这疯丫头竟然敢一个人跑到黄宝山，要杀掉对方。
哎，不对。
想到这里，凌炼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是朝廷的人吧？”
“对啊，怎么了？”
“怎么了？山神都是在朝廷登记在册的，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哪家朝廷会允许你跑来杀山神？？”
封姑娘闻言，伸出一根手指在凌炼眼前晃了晃。
“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吧。”
说完又嘿嘿一笑，“我这也算是钻了空子，所以才这么着急，自己只身一人前来。”
“那畜生还没有凝实妖丹，而且因为上任山神是寿命耗尽，突然老死。
这新的山神匆匆上任，还未来得及和朝廷打招呼。
严格来说，它还只是一个不被朝廷承认的野妖兽，杀了它也不算坏规矩咯。”
这一段说辞，听得凌炼直接是无言以对。
寻常在县衙，都说自己是狠人。
跟这个疯子比，那真是差远了。
“所以你自己一人前来，是怕别的人跟你抢这份机缘？”
“嗯，对啊，你知道这种情况有多么少见吗，对方既弱，又还未被朝廷承认。”
听到对方说山神弱，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你上次差点死了，就是跟山神斗法所致？”
一说到这，封姑娘顿时有些泄气，双手枕头，躺倒在床上。
“差不多吧，我确实没想到，那畜生还未接受洗礼，竟然就这么强。
不过它也没好过，虽然没死，但也脱了层皮。”
凌炼闻言，点了点头，有些理解对方的想法。
“难怪你着急要找人帮忙，若是等那妖兽彻底成形，你是不是就没机会了。”
封姑娘摇头晃脑，躺在床上乱蹬。
“差不多吧，还有，它现在的修为还没资格叫山神，顶多也就是个山主。”
“距离那号令万妖，法力滔天的山神还差得远呢。”
闻言，凌炼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别看这丫头一直在强调对方弱，若真是如此，何至于斗法时差点连命都没了。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那对方彻底成形，是什么时候？”
“就在祭月节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