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临冬城塔楼最高端，
席恩如同古老沧桑的石像鬼俯视着整座城堡模糊的轮廓、
远处的避冬市集、
更远处的平原与最远的天边。
黑夜无法阻挡他。
席恩缓缓闭上眼睛，
临冬城教头、侍卫队长、80%的侍卫、总管、码头主管、马房主管、铁匠……
一个个的重要人物名字在席恩的心底淌过。
这些人的能力、特长、服从度等数据一一罗列。
“侍卫、武器库、铁匠铺……临冬城的重要的武力节点已经在我掌握。”
“金库、粮仓、马房、兽栏……后勤的重要节点也大致布局完成。”
“从此以后，我的政令将在这座城堡里畅通无阻。”
席恩没有丝毫因为成为临冬城的实际掌控者而欣喜，反而愈发烦躁。
“你的妻子凯特琳是如此的愚蠢。”
“她完全不知道，我已经获得了临冬城大部分人的服从与追随。”
“让这些人造反是不行。史塔克家多年的积威与恩泽，并非短时间可以改变。”
“但是呢……如果史塔克嫡系男子‘意外’死绝了呢？”
“谁管他是不是真的意外？只要史塔克家没了男嗣，相比一个陌生的外人，临冬城里众人肯定更愿意服从我。”
“我只要娶个姓史塔克人的女人，生下孩子，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挟儿子以令诸侯，将临冬城、将整个北境收入囊中。”
“从此，北境便姓葛雷乔伊了，明白吗？这便是最传统最合法的政治篡夺模式。这便是为何很多时候亲生的女儿和叔叔之间的继承权纠缠不清的原因……”
“你问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厚礼屑特，艾德·史塔克，你要是敢回不来。我特么保证临冬城以后就姓葛雷乔伊了。”
“我说到做到！法克！你给我死在君临好了！汝妻子，我自养之……”
“法克屑特……”
席恩睁开双眼，怒气冲冲的下了塔楼。
脚步沉重有力，就像密集的战争鼓点。
老教头罗德利克和乔里队长像两尊雕像，一上一下守在在楼梯两端。
看到席恩那阴沉的表情和刚才话语中透露的信息，
两人眼中均闪过忧虑和不安：
席恩还是没有说服艾德大人……
“席恩！你下次‘说梦话’时能不能小声一点？我觉得整個临冬城都能听到你的吼声！”罗德利克爵士便秘般的表情中透出担忧。
大家又不是聋子。
你直接说这些东西合适吗？
“法克！老子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又白白浪费了一整晚的口舌！让他去死算了……”席恩见人就怼，语气中满满的欠揍。
罗德利克：“……”
“席恩！叔叔的意思是你说的太夸张了！在临冬城喊着要篡夺史塔克家，真被有心人听到，你在北境的处境会很不好。”乔里在一旁打着圆场。
第一次听到席恩说那些惊世骇俗之语，他还觉得心脏吓得怦怦跳。
现在？
见怪不怪了。
只希望席恩收敛一点，万一被人听到，当真了怎么办？
“别特么扯了！你和你叔叔一样，脑子里全是肌肉，懂个鸡儿！篡位这东西根本没什么复杂的。太阳底下就没有新鲜事，只是没人敢说出来而已。”席恩说话时鼻子里仿佛都喷着火气。
“看看西境原本属于凯斯特利家族的凯岩城。什么机灵的兰恩！、？”
“屑特！一个卑鄙、下贱、恶心、以杂技、口活、钻女人裙底来讨生活的侏儒弄臣，毒杀了主君全家男子，强暴了凯斯特利所有的女儿……”
“最后呢？”
“西境最富有的家族——凯斯特利彻底消失不见，剩下一大群自称‘偷了太阳光辉’的兰尼斯特。”
“厚礼屑特！真当别人都没脑子吗？”
席恩话中的信息量是如此的巨大。
令人吃瓜之火熊熊燃烧。
“沃特？兰恩竟然是侏儒？是这样得到凯岩城的？”乔里吃了一惊。
这个方法竟然还有成功的先例？
还是兰尼斯特？
两个剑士顿时都被吸引了注意。
“白手起家成为一境之王，如果是一个英雄奋斗励志的光辉伟业，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记载？连兰尼斯特家族自己都不敢记录自己的祖宗？为什么？”席恩不屑的嗤了一声。
“因为连做假史都圆不了这个谎言！实在太丢人了！”
“所以，干脆大家都不要说了，谁说就砍死谁！隐瞒一个谎言的最好办法不是圆谎，而是让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你不奇怪为什么兰尼斯特家族会时不时的诞生侏儒后代吗？这是流淌在他们血脉中的原罪！”
“太不可思议了。七国最富有的兰尼斯特竟还有这样的历史，通过这样的方法真可以篡夺一国之位。”乔里感叹道。
实在是开眼界了。
这套方法看来是有点门道的啊！
“别傻了！知道方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伱没那个脑子。”
“兰恩虽然是个侏儒，但是无疑智慧远超常人。哦，好像兰尼斯特这一代的侏儒也是如此。身高最矮，智力却最高。”
“难道这是兰尼斯特家的隐藏能力？智力与身高成反比。”席恩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东西。
哇哦！心情都好了不少。
三人边走边聊，
看着天边渐渐露出白色的鱼肚，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走！乔里！练剑去！让我好好揍你一顿！”席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屑特！”乔里愤怒地比了个中指。
……
练武场上，
一大群侍卫在旁围观。
中心，戴好训练用具的席恩和乔里都手持重木剑，面对面地凝视着对方。
乔里的双手握剑稳健而沉着。
他的剑姿是叔叔正在编写的《凯索流剑典》中被称为犁式的架势。
这是一种既常见又通用的起手式。
席恩，则由于身高臂长不及对方，选择了牛势起手。
这利于他高位防守，并发挥速度与灵活性的优势。
两人摆好了架势，彼此的目光开始聚焦，呼吸逐渐加快且变得浅显，肌肉随着每一次呼吸律动，一松一紧。
战斗状态准备！
调整好状态，两人开始以相对的剑尖中心为圆心，缓缓的环绕对手，步伐轻盈而谨慎，一边寻找对方的破绽。
整个场面宛如即将风暴爆发前的宁静。
在真正的战斗中，并不会有那种夸张的大战三百回合，或是决斗连绵七天七夜之类。
实战往往残酷而迅速。
两三招，甚至一瞬间，就能决定胜负和……生死。
“来吧！席恩，让我看看你的剑术有没有长进！”乔里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挑战意味。
话音刚落，不待回答，他便率先发起了攻击。
用语言骚扰对手是一种常用的方法。
无论是谁，说话的时候，呼吸都会乱掉。
木剑划破空气，旋风般地劈向席恩的头部。
然而这只是个虚招，一个试探。
席恩不屑一顾，他通过对方的脚步轻重就已经洞悉了对方的意图。
都不用开神之眼看肌肉血管流向。
但他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顺势做出避让的假动作。
乔里见状，以为对手中计，赶紧着迈出一大步，剑身斜斩，试图以迅猛的力道破开对手胸膛。
“啪”的一声，
中了！？
“傻瓜！”席恩以惊人的反应速度弓背下压，用剑脊硬生生格开了乔里的攻势。
剑锋相接，木片碰撞声在清晨的空气中激荡开来。
“糟了！”攻击被打断，代表着无法迅速到防守姿态。
空挡出现了。
乔里急忙试图回收剑势，但已然慢了一步。
“来不及的！”席恩心中暗喝。
他已经找到了切入点。
踏步近身，闪电般挥剑反击，木剑自下而上削过乔里的头盔。
“当！”
有效命中！
如果是真剑实战。这一击，乔里至少得丢一只耳朵或五分之一的头皮。
不过虽然是木剑，但由于中间灌铅且沉重，乔里的耳朵仍是嗡嗡作响。
头晕目眩中，
“咣！”
紧接着自上而下，又一击势大力沉的砸在他的脑袋上。
凯索流——回斩！
连挨了两棍的乔里瞬间杀红了眼，忘记了比武的规则，反手便开始猛烈的连攻。
这几乎是战士的通病了。
一旦进入战斗，双方的肾上腺素分泌，会让人的视野狭窄、判断力下降，陷入狂怒的情绪。
俗称“上头”。
只有极少数的高端战士可以自如切换狂怒与冷静两种战姿。
可惜，乔里不在此列。
两人开始进入激烈的“互殴阶段”。
一时间，练武场回荡着密集的击打声。
这种贴身对砍，就纯粹是比谁力气大，能抗揍了。
毫无观赏性和技巧性可言。
罗德利克老教头见状不禁捂着自己的脸，不得不用臂力强行介入两人之间，推开了上头的乔里。
另一边席恩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自己收剑后退了。
“我有什么长进？乔里，你是被我打傻了吗？每次都是你挨的揍更多！”席恩大声的嘲笑。
“法克！如果我们是真剑，我活不了，你也得流血而死！”乔里嘴硬道。
“屑特！流血？我不会给自己治疗吗？”席恩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神之手。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
“乔里·凯索！临冬城的侍卫队长被一个10岁的孩子打败，你简直是凯索家的耻辱！”
一个棕红头发小的男孩大步威严地走进了练武场。
他身后跟着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黑发小男孩和两个更小的女孩。
训斥过乔里队长后，男孩沉着脸看向另一方：“席恩·葛雷乔伊！一个意图篡夺临冬城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