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纾感觉自己快疯了,他又一次伸手,然后又狠狠的抓了一把大腿根部,剧痛无比,这一次提醒他,他是清醒的,无比的清醒,而这更让他绝望,以至于他的脸涨得通红,真是痛并痛苦着!
寇纾变成了一个女人,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孩子,寇纾的小胳膊小腿,还有没有发育的身体,都说明现在的寇纾还是一个孩子,这是什么鬼!
哪怕寇纾确实是起点老白,看了整整二十年的起点,也没有怎么看男变女,不,寇纾就没看过男穿女,寇纾根本不屑一顾,为什么要把他变成一个女娃娃,他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女公子是不是要小解,婢子春香可以伺候!”
就在寇纾仔细盘点时,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传了过来,听着像粤语,但具体每一個字的发言与现代汉语几乎完全不同,按理说寇纾应该听不懂的,但他就能听得懂,不仅能听得懂,他发现自己还能说,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无事,下去吧!”
“女公子高烧刚刚退,婢子当然要照料!”
“女公子是不是饿了,婢子……”
“呱噪!”
虽然女公子年幼,但尊卑有别,春香再也不敢说话了,寇纾侧着脸,微睁着眼,她首先了自己盖着的被子,薄衾丝被;又看到了几,几面呈平直式,为两足;还发现了两样漆器,张扬的红和庄严的黑交相呼应;当然还有梳妆镜……
不管是突然涌入脑海的种种记忆,还是寇纾的观察,都告诉他,这是汉代,而且是东汉,因为小姑娘知道都城在洛阳,现在是大汉永元十三年,这是哪一年?当今的皇帝是谁?小姑娘不太清楚。
被附身的女孩子叫寇淑,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寇恂的曾孙女,小姑娘从小养尊处优,但突然一场高烧,让寇纾的灵魂出现在她的身体中……
小姑娘父亲叫寇釐,是寇恂的嫡孙,现在是一个乡侯,大家都尊称为君侯;母亲贾氏,同样是二十八将之一的贾复的孙女,父母都是东汉第三代,既然是汉三代,那现在应该是章帝、和帝时期,这是东汉的黄金年代,时代倒是不错。
寇纾的祖上传说也是寇恂,毕竟寇姓人数不多,寇恂又是两千年前的人,总可以攀上,谁知道呢?寇淑和寇纾读音无比类似,所以寇纾自嘲的想,或者这是阎王殿的人干活的时候听错了,反正只能这么想了,嗯,从此之后,他就叫寇淑了,他也变成了她!
虽然换了一个躯壳,但好歹是一个贵族女子,哪怕她印象中的君侯只是一个乡侯,但好歹有一乡封地,而且三代富贵,家族无比富裕,总饿不死她,冻不死她,这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幸事了,在这个时候,能吃饱饭,就已经是万幸……
寇淑苦中作乐,尽量往好处想,虽然她也知道这个时代的贵族同样很危险,比如和窦家关系很好,一个不小心,全家要么去刑场,要么流放到西域交趾。
又比如得天器重,娶了一个公主,公主偷情,还让驸马在床下趴着看,驸马一怒杀人,然后一家子全部完蛋……
寇淑轻轻挥挥小脑袋,不愿意再想,她又想起了这一世自己的父母,没想到寇恂和贾复将相和之后,后代子孙竟然还有联姻,真有意思。
中国历史上有两个载入史册的将相和,一个是廉颇蔺相如,另外一个则是寇恂和贾复,前者知道的人非常多,但后者了解的人就不多了。
寇恂在任颖川太守时,为严明军纪,曾将大将贾复手下的一个部将处死,贾复知道以后,极为震怒,认为寇恂故意与他为难,愤怒表示:要与寇恂势不两立。
为了避免冲突,寇恂决定不与贾复见面,并且对贾复的部下,格外优待,处处忍让服低,不使矛盾激化,为了求得和解,煞费苦心。
这时,光武帝刘秀亲自出面,设宴调解,对贾复晓以大义,要他以大局为重,还说:“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斗?”
老大都说话了,贾复当然要给面子,而且寇恂会做人,他怎么也不能让人低看,所以最后两人握手言和,同心同德,共扶汉室。
寇淑思忖片刻,才慢慢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姑娘正关心着看着她,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眼睛中满是关心,但看到寇淑瞧了过来,她立刻低着头,一脸谦卑,不敢正眼看人,仿佛一只害羞的小猫……
“扶我起来!”
“女公子稍待!”
春香立刻站起身,然后忙碌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寇淑,又拿着一个枕头一样的东西她靠上,还拿来一个很精致的小手炉,犹如一只勤劳的蜜蜂,不断飞来飞去。
寇淑享受着春香的照顾,心中巨大的不安全感稍稍小了一些,她眼前正好是一面双面彩绘屏风,屏风和床榻之间则是一个梳妆台,梳妆台相当宽大,上面除了一面铜镜以外,还有几个摆设,更可喜的是,还有一个花瓶,一朵粉红的海棠花,还有几个黄色的桂花绽放。
看到花花草草,寇淑心情好了许多,就在此时,心中有个声音驱使她问道,“母亲呢?”
“女君今天早上陪同君侯出门做客,还未返回!”春香心很细致,他知道自家这位女公子心思细腻,怕她多想,又补充道,“女君很关心女公子身体,今天一早就请来了医工,知道女公子已经退烧,只是熟睡,叮嘱了一番婢子,这才出门!”
“公子呢?”
春香知道女公子口中的公子只有女公子的同母兄,也是君侯的嫡子勋,他连忙说道,“公子与往日一样,去了四姓小侯学!”
四姓小侯学是东汉的贵族学校,自己的兄长能入学是好事,说明寇家目前还有些地位,寇淑点点头,就在此时,门帘被掀开,一个妇人快步走了进来。
寇淑听到动静,看了过去,只见妇人身穿曲裾袿袍,衣角长曳于地,外罩燕尾纱衣,被微风吹起,行动之时,尤显绰约仙姿,妇人看到寇淑,十分高兴,“我的宝贵孩儿,你终于醒了,母亲可担心坏了!”
寇淑猛然间感到心中一热,她抓住了被子,身体微微前倾,不由自主的说道,“母亲,孩儿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