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淑不愿意碰宫廷中事,用这样的方式回避,这是非常聪明的做法,蔡伦自然更加欣赏,谨慎的人才适合在宫中生存,她简直是最合适的皇长子妃人选。
蔡伦表示他能够理解,但需要邓皇后同意,邓皇后已经接受了中宫印鉴等物,正式接管了后宫,主持相关的调查,这件事必须她拍板。
寇淑随着蔡伦进入北宫,很快来到了章德殿,她就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反常,自然相当发憷,想着拜见邓后,就赶紧躲到一处地方指导做事,平时绝不出来,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一被波及,那就是无妄之灾。
北宫是一个庞大的宫殿群,章德殿是皇帝日常生活和办公场所,现在警卫森严,寇淑入殿前自然要被女官摸身检查,因为她从来不穿深衣,穿着有些怪异,还穿着衣物护住下身,女官检查得格外仔细,摸来摸去,这也让寇淑相当难受。
不过再难受也得忍着,这里没有她任何放肆的地方,检查完毕后,被引入宫中,寇淑虽然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着,但还是用眼角的余光不断观察两侧,她同样发现气氛有些不动,她心中相当奇怪,历朝历代宫人多用铅粉,至于这么夸张吗?
被引到皇后处,寇淑按照大礼参拜,等她见礼毕,邓后点点头,宦官引她到坐席处坐下,邓后温和的说道,“寇氏女,邓寇乃是姻亲,本宫的嫂子乃是你的姑姑,论理,你可以称呼本宫一句表姑母,不必紧张,心中想说都可以!”
即便如此,寇淑还是很恭敬的低头行礼,“臣女明白!”
邓后先问她是如何发现铅粉有毒,寇淑做了一番介绍,与蔡伦说法一致,邓后不知道香水香皂都是何物,蔡伦做事细心,自然把两物带了过来。
邓后先打开那个木制的香皂盒,闻到栀子花清香,觉得不错,询问寇淑用处,听说可以取代胰子和皂角用来沐浴身体,邓后很是吃惊,这是很有用的物品,竟然没见上贡?
寇淑说虽有香味,但还是有一些粗陋,比如说香皂颜色不好看发黄,也沾惹了一些黑色(草木灰溶液造成),目前还不适合上贡贵人,而且产量不大,只是供家人和亲朋好友,另外少量对外出售。
邓后认为已经相当不错了,又询问价格,见寇淑对外出售的价格不贵,认为宫中可以购买一些,寇淑哪里敢供应皇家,出事了,她如何说的清楚,立刻说可以让少府官员过来学习,包教会,反正又不是很难的事情,乃是格物实验的偶然发现。
邓后点点头,询问检测时发现有毒吗?寇淑则回答此物倒是无毒,要不然皮肤受不了,但如果不小心误食,肯定会呕吐不止,所以她想到了一个用处,若是不小心误用了毒物,将此物泡水,服用,可以吐出毒物,应该有利于减缓毒物发作。
邓后点头称是,让身边人记下,这可是一个大有用之物,她接着打开装香水的小陶瓶子,倒出一些放在手中,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似乎里面有茉莉、玫瑰还有黎朦子(柠檬的古称),而且似乎还有一些酒水的味道,凑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就用手搓了搓,然后闻了闻,很赞赏的点点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东西,宫中女子肯定喜欢,怪不得这么多人推崇格物学,这個寇氏女小小年纪竟搞出这么多东西,真是不简单。
邓后笑着问道,“这也是格物所制?”
寇淑则告诉邓后,确实是格物所得,乃是将酒水蒸馏之后,加入石灰去水,她闻到酒精香味,异想天开,加入了一些花草精油,发现颇有一番韵味,就调配了几种,送给母亲。
寇淑孝顺,邓后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这等香水若是对外出售,必然价值不菲,寇氏为甚不对外发售?”
寇淑为老爹求长脸的机会,“此物需用到酒中精华,而酒水乃是粮食酿造而成,若是生产香水,必然会消耗不少粮食,父侯说今年三州有大水,百姓多饥,不能浪费粮食,就没有对外出售,只是少量制造,以为馈赠之礼!”
“商乡侯所言甚是,粮食乃国之根本,不能因为制取香水等物浪费,传令下去,宫中不得使用香水,有违反者,罚俸三月!”
郑众连忙上前行礼称诺,寇淑一边行礼,一边则告诉皇后,她已经命庄中种植了一些葡萄,等到葡萄挂果,可以尝试制造葡萄酒,再制取葡萄酒精,或可用来制造香水,虽然成本很高,但香水本来就应该很昂贵。
邓后点点头,认为这是两全之法,让蔡伦也跟着尝试,寇淑接着说道,她制取酒精并不仅仅是为了制取酒水,而是听庄中有从军经验的老人说说酒水喷在伤口上虽然疼痛,但却可以让伤口容易好转。
寇淑说她尝试配置了多种浓度的高浓度酒水,涂抹在庄中干活辛苦的农户身上,发现并不是无水酒精效果最好,反而是含有三成水,七成无水酒精的酒水最好,朝廷或可以多制取一些,以救援伤兵。
邓后听完,十分欣喜,“此等格日常万物之学确实大有裨益,当多多研学!”
如果说仅仅是制造香水香皂这等小东西,邓后可能不在意,但有利于伤口愈合的高浓度酒精就是一个有利于救治将士的好东西,这对汉军加强战斗力肯定有好处,邓后自然要夸奖一番。
寇淑提及就是想获得最高层的支持,自然连忙谢恩,邓后十分满意,这才进入正题,让她协助检查看看宫中有没有什么是不为人察觉的有毒之物,她格物学特别细致,是很合适的人选。
寇淑无语,我又不是警犬,怎么就我合适了,她提出可由宫中宦官安排样品,她负责检测,为避免人为影响,还要编号,邓后点点头,认为此法妥当。
不过邓后觉得这个小丫头确实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坚持她做检查,又告诉寇淑可以胆大一些,从章德殿开始,她看到的所有东西,觉得有必要检查,都可以指导宦官取样检查。
寇淑无奈领旨,然后领着一批赏赐出来,邓后虽然节俭,但很清楚让人干活得给好处,她给了寇淑一批上贡的丝帛,既然是贡品,当然都是好东西。
不过接受寇淑领导的则是一批新入宫不久的生瓜蛋子,她看到后更是头大,这恰恰说明皇家现在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是下毒的王八蛋,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稀里糊涂掺和到这种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