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淑的动作已经算是很快,但汉宫规模不小,寇淑检查到皇子所,天色已晚,她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不过刚回到皇后给她安排的住处,蔡伦就出现了,蔡伦显得比较着急,他一见面就问道,“女公子,还请细细说一说何为食补?”
寇淑一听就明白,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人物盯着呢,不过她也不奇怪,她告诉蔡伦,她家中的医工说过,小孩子肠胃比较虚弱,不能很好地消化食物,不管吃什么都不能过度,要适度。
此时若是大鱼大肉的吃着,反而会加重胃肠道的负担,导致身体无法有效吸收营养或药效太高的食物或药品,所以很多平民家的孩子容易养大,贵族家的子女反而容易夭折,跟乱吃东西很有关系。
皇长子的情况也是如此,因为身体不好,就不断给他吃好的,大鱼大肉的滋补不说,竟然把汤药当饭吃,这就出现了虚不受补的情况。
人一旦虚不受补,就容易出现胃口差、浑身无力、没有精神、少气懒言,严重的就会头晕眼花,甚至于出现痼疾等等。
寇淑一说,蔡伦就明白过来,他连连拍着大腿说道,“这就是过犹不及呀,这么个简单的道理,老奴竟然没有想到,糊涂,真是糊涂!”
“蔡公是尚方令,不负责照料皇子,不必太自责!”
“蔡某乃是天子的奴婢,自然也是皇长子的奴婢,看到皇长子身体不适,蔡某着急呀!”蔡伦长叹一声,连忙询问寇淑如何调理,寇淑想了想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皇长子的饮食,让皇长子逐步恢复正常饮食,另外可以让皇长子多走动,多晒太阳,少熏香……”
顿了顿,寇淑又提到老鼠肉,建议天子禁止天下人吃这种肉,同时收敛各种尸体,理由就是老鼠钻来钻去,很容易沾惹脏东西,而现在天下多疫,和老鼠到处传播也有关系,怎么能随便吃老鼠肉呢?
虽然寇淑年幼,但她搞出了不少好东西,蔡伦天然相信寇淑所说,虽然她说的都是看起来很普通的东西,他连连点头,试探道,“女公子,既然懂得照料人,可否入皇子所照料皇长子?”
寇淑当然不乐意,这调理好了还好说,调理不好,她麻烦就大了,这个是皇帝的独种,她吃饱撑着沾上,但又不能公开说不,她显得很犹豫,“蔡公,皇长子比淑还要矮小,淑看到后,甚是痛心,照料一番倒也无妨。
只是皇长子身份高贵,淑还年幼,很难树立威信,而且皇长子身边人众多,又多得皇长子信任,淑有心也无力!”
蔡伦当然明白,知道自己说过了,寇淑说她正准备写一封注意事项,请蔡公上报天子,这是她根据格物法推演的照料孩童之法,天子可以先在宫中孩童身上尝试。
蔡伦连连催促她书写,寇淑虽然没有孩子,但不管是家人,还有接触的人大多有孩子,对照料孩子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写的都是最简单的照应法,多运动,保证睡眠,身体不好就少读书,可以讲讲孩子喜欢的故事,房间内保持通风,注意防寒,多吃禽蛋和豆腐这一类高蛋白食物,少吃刺激性大的食物,多用大枣、山药等物熬粥滋补等等。
寇淑写完,递给蔡伦,“蔡公,淑本身就是孩童,也了解孩童,在庄园休息时,也细细看过庄户养育孩童,这养孩童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太在意了反而不好。
用淑的法子,虽然不能让皇长子身体痊愈,但好转应该有一定的希望,不过为以防万一,还是先做一些检验!”
蔡伦默默接了过来,看着寇淑用羽毛笔撰写的细细小字,看完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好,他已经听明白了寇淑的意思,照顾太过了,把人照顾废了!
蔡伦没办法评论,那就不评论,转而询问寇淑今天检查的结果,寇淑说她并没有在低级宦官和宫女的住处发现特别之处,日常所用基本都已经取样登记,接下来只需要用小动物验证即可,不过想来没什么大问题,因为基本都是她家中所有。
而在皇子所中,有大量的滋补药品,这些东西既然是下面献上来的,应该都是好的,但不同人的体质不同,症状不一,是否对症不知道,使用的分量是否足够也不知道,她认为在没有进行相关人体实验前,贸然上贡都是不妥当的……
寇淑仔细解释了格物学者眼中的人体实验,任何一种药品在使用前,应该首先从小动物开始,然后是和人体重比较类似的大猴子等以此确定一个比较的药量。
接下来要在人体进行小范围实验,再进行大范围实验,还有针对老人、儿童和孕妇的特别实验,只有这么多实验都做了,这款药物才是真正安全的。
蔡伦心事重重的离开寇淑的住处,先和郑众交谈一番,郑众提到人体实验后,赞叹道,“此法倒是滴水不漏,以后上贡天子御用之药也当如此!”
“天子御用之药大多昂贵……”
“昂贵的东西未必都好,皇长子虚不受补,天子何尝不是虚不受补?寇氏女的法子当可用来调理天子!”
郑众都已经快六十了,身体好得很,蔡伦同样身体棒棒,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当今急于子嗣,旦旦而伐,身体吃不消,就滥用补药,现在这么虚弱,跟过于肆意的私生活有很大的关系,这样下去能不能挺过十年,超过先帝都说不准。
可哪怕他们这些得志的大宦官也没办法劝说皇帝注意养生,皇帝不悦不说,那些贵人人采女肯定会恶狠狠的看着他们,哪怕贤惠如皇后邓氏也在给皇帝送美女,儿子,儿子,整个后宫都在为子嗣发疯……
郑众可以抱怨几句,蔡伦是不说了,两人商议片刻,又前往掖庭向还没有搬家的邓后汇报,邓后接过寇淑写的那些文字,看了片刻后,轻轻放下,“这寇氏女所说种种,是否妥当,吾虽不清楚,但她的字倒写得确实不错!”
蔡伦立刻提议道,“禀皇后,奴婢以为还是有些道理的,可找些刚刚从蚕室,身体还没有愈合,十分虚弱的小寺人尝试一番还是可以的!”
邓后看向郑众,“奴婢以为就行!”
邓后考虑片刻指示道,“寇氏女搜宫的办法,既然清楚了,明日就不必让她再参与搜宫,相应的验证按照她的办法来处理,尽快有一个说法!”
“那寇氏女如何安排?”
“给她几個细心的婢女,让她指导照料那些个小寺人,本宫要看一看格物法到底能否照料孩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