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人,声先至,罗浮立刻就听出这声音是徐知友那老狐狸的。果然,不过数息时间,徐知友就在一众衙役的搀扶下从洞口走了进来。
“仙师!仙师!”
徐知县一进岩洞,便看见不远处站立的罗浮,立马挣来衙役的搀扶,招着手向着罗浮所在的位置一路小跑过来。
“见过仙师,罗仙师无碍就好,自仙师你入山后,连着三日都不曾有半点消息,可把下官给吓坏了。”
徐知友来到罗浮身前,气喘吁吁的开口,随后又躬身行了一礼,借机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罗浮罩在身上的袍子,随后起身满脸堆笑道:“多亏这山中瘴毒逐渐消散,下官猜想定是仙师将这邪祟给除掉了,这才敢入山寻找仙师的踪迹。”
“如今亲眼看见仙师无碍,下官也就放心……”
罗浮神色一凝,蹙眉看向卑躬屈膝的徐知友,眸中带着一点疑惑。
“等等,你说三天?”
罗浮的眼神将徐知县恭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半晌才磕磕巴巴的吐出几个字:“呃…啊~回仙师…是三天啊…怎么了…”
三天?罗浮更加疑惑,自己从进山到斩杀朴云子再到突破后探寻这个地方,前后加起来绝不会超过一个昼夜的时间,怎么会过了足足三天。
是突破的时候太专注所以没察觉时间流逝了多少?还是后面的幻境……
罗浮低眉思索时,徐知县侧头用余光不停的扫视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二人就这么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徐知县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凝结的气氛。
“咳~咳…那什么…敢问仙师,那邪祟真被除掉了吗…?”
罗浮缓过神来眨了眨眼,不再去想时间的问题。抬头瞥了眼不远处站队松散持枪背弩的一众衙役,视线回落在徐知县身上,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快:“徐知县大可放心,邪祟凶恶,但好在幸不辱命,已将其彻底诛杀。”
“本座也算没愧对清远县百姓与官府的重托。”
话锋一转,罗浮盯着徐知县双眼缓缓道:“虽然受了点轻伤,但与其余人相比,已算不得什么。”
“那些帮忙布阵困杀邪祟的江湖侠客,有不少惨遭了邪祟毒手,本座深感痛心。”
“望徐知县替他们收敛尸骨,立个坟冢让清远县百姓好生祭拜才行。”
徐知县听闻后立马表态:“请仙师放心,来时我就已经派人搜山,寻找他们的下落,官府和清远县百姓决不会忘记他们为清远县做出的贡献的。”
闻此,罗浮满意的点了点头:“本座的伤势虽然不重,但也需回庆竹峰静养才行,剩下搜寻的事宜就劳烦徐知县了。”
“哪里哪里,仙师疗伤要紧,这里就交给下官处理就行了,来日仙师伤好之后下官再去递上拜帖。”
见罗浮已有去意,徐知县也不磨叽,立刻拱手相送。
罗浮微微颌首,脚下刚踏出一步,突然转头开口:“对了,邪祟虽然已被斩杀,但此地还有不少孤魂野鬼游荡,虽不成气候,但也要注意才行。”
“特别是这地下,煞气太重,徐知县可千万别在此地久待啊!”
说完又忽的转头看向那群衙役,神色莫名。
“倒是忘了徐知县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属。个个身强体壮,阳气旺盛,想来等闲游魂也近不了身,看来你这清远县也是能人辈出啊!”
“如此,我这符箓徐知县也用不上了。”
说着,罗浮转身,指尖夹着一张黄色符箓递到了埋首躬身行礼的徐知县身前。
徐知友抬头看向递过来的符箓以及嘴角含笑的罗浮,袖袍下的手掌一动收紧了几分。
随后抬起一只手接过符箓,脸上讪讪笑道:“仙师说笑了,清远县穷山恶水,哪有什么能人辈出,这些衙役已经是下官能凑出来最好的一批人了,不过就是用来充充门面而已!”
“对了,下官这里还有一点东西想送给仙师。”
徐知县收起符箓,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匣。
“仙师此番劳苦功高,小小心意,望仙师不辞笑纳。”
罗浮面带笑容,施展引力术摄过玉匣托在身前,神识一扫,里面排列着数十枚灵石。
“有心了!”
罗浮赞赏的看了一眼徐知县,也没多说,托着玉匣转身向洞外走去,越过埋头低首的衙役,几个闪身消失在了洞口,留下徐知县一众凡人留在原地驻足远望。
出了岩洞,来到熔岩小路,罗浮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一脸冷漠的将用灵力托着的玉匣扔进了熔岩当中。随后唤出纸鹤,直接冲天而起消失在了此处。
岩洞内,徐知县看着罗浮远去的背影,脸上讪笑的神情也消失不见,目光幽幽的望着罗浮走动时黑袍下那双被血浸透的绣鞋。
以及方才接过符箓时不经意瞥见的斑驳血迹,握拳的手紧了又紧,直至罗浮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半晌后,才一脸复杂的松开手掌。
“四周有不少血迹。”
“我们林中有八百虎贲,山下还有五百重甲铁骑,要不要……”
有衙役站在徐知县身边小声说道。徐知县眸光微动,但最终还是摇头。
这时候身后光幕中又跑出来数名衙役,半跪在徐知友身边。
“王叔,她去过里面了。”
徐知县听后心头骤然一紧,一枚玉牌从袖中滑落,被其死死攥在手里,仿佛要捏碎一般,但反复数次过后,徐知县还是松开了手掌。
“王叔,若是让她将此地的消息泄露出去,引起注意,那我们的计划…”
有衙役抬头进言,却被徐知县摇头打断:“不行,不能杀她,就算要动手,也不能让她死在秦国的土地上!”
“赤阴宗派下来的镇守供奉,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秦国的土地上,那赤阴宗势必会查个清楚,到时候我们暴露的风险会更大。”
徐知县目光阴沉,将手中玉牌递给一位衙役,俯身耳语了几句:“速去将此地的事汇报给…”
得了令的衙役接过玉牌转身向外极速奔去。
“都怪这该死的鬼修,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居然让他钻了空子,抢先我们一步进了这地宫。”
“六叔祖也真是的,为何最后…”
有衙役抱怨,刚说到一半却被徐知县一个眼神给瞪了过去,赶紧闭了嘴。
“谨言慎行,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么!”
徐知县目光冷冽的扫过在场众人,呵斥了两句,随即幽幽开口:“清远县三十年都未曾出过一次邪祟妖祸作乱的事情。”
“她当年一声不吭的从京城搬到这西川来,十年时间一直相安无事,可偏偏这地宫一出现就冒出来这么个鬼修邪祟。”
“哼!”
徐知县冷哼一声,转身袖袍一甩,低声道:“用最快的速度将此地掘地三尺,将所有东西原封不动的拆下来送回京城!”
“然后将此地炸了!”
“还有,让那些该住口的人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