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听见身后动静,迅速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
要是以前,这下他肯定会挨个头破血流;但吃了好多天饱饭,还有几顿肉,天天劈柴的他长了些力气,身体也变得敏捷多了。
险之又险的往侧边一闪,避过了这照着脑袋去的一砸,谢渊顺势伸脚一勾,将李麻子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他看着那块尖尖的石头,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感觉之前的大包还没消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地上挣扎着想起身的李麻子,谢渊怒火中烧,上去一脚踩在李麻子后腰上,将他踩回地里,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你他妈想要老子的命?”
李麻子闷哼一声,被踩在地上。
他蛄蛹了几下没爬起来,心中不由好生纳闷:
“几天不见,这谢渊怎么力气变大这么多?”
其实,穷山村里的人大多都是饱一顿饿一顿,特别像李麻子这种游手好闲的闲汉,成天惹是生非,好勇斗狠,有了上顿没下顿,只会打打秋风,常年吃不饱肚子,跟个瘦猴一样,也就占个比普通人心黑,实际上没多大力气。
而谢渊可不会亏待自己,现代人没有饿的了肚子的。他砍铁杨的收入全部换了吃食,顿顿吃饱还有肉,几天下来,哪怕原本身体虚弱,肚子饱了的人状态却始终不一样。
李麻子想不通,趴在地上闷声胡咧咧道:
“砸一下又砸不死,上次你脑门着地不也活蹦乱跳的?”
谢渊听了这话,感觉心里起了一阵邪火,握着斧子的手紧了紧。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今天差一点,就要被同一个腌臜烂人,用差不多的方式杀死第二次。
这个莽子,根本没把他的命当回事……也是,这种荒蛮山村,有几个人会把一个孤儿的命当回事呢?
真要弄死了,往山里一丢,谁又管的来?
这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渊子,行了,快松开。你打我也打了,还想咋滴?”
这时,李麻子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差不多得了,反正你也没啥事,今天算我认栽,以后见你,退……那个什么,退避三舍,成不?”
李麻子说完,感觉身后静悄悄的,一点回信儿没有。
他不由仰着头,身体反弓着往回看。
林子里雾蒙蒙的,只有些许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下,反倒显得愈发暗淡,看不真切谢渊的眼神。
李麻子心里莫名有些发慌,色厉内荏道:
“渊子,我劝你别再打我了嗷!这事我还没给张老二讲,等我讲了你看他收不收拾你!”
“你不怕张老二?那还有张老大!他在县城混的风生水起,已经是武者老爷了。等他回来,仔细你的皮!草,挨顿打都是轻的,你信不信我直接让他干你的屁股?”
“渊子,我劝你赶快松开,俊哥还不跟你计较。不然你等着,等老子出去,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对了,还有王石头他们,不是爱帮你,老子也不让他们好过!王石头的田,老子帮张老二给他夺了;还有李兰花长得风骚的,老子就翻她的窗子,总有她男人不在的时候。还有个小娃娃是不是,你等着,张老二认识人牙子,最紧俏的就是小男娃……”
“渊子,渊哥,渊爷!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李麻子就像有了危险预感的动物,又像条疯狗一样绝望的乱嚎。
突然,他感觉到后腰上的脚松开了。
一刹那间,李麻子感动得要落出泪花来。
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没种的!
他身子撑起一半,正要翻身,突然眼睛猛的一突,往上一翻,瞬间涌上了浓郁的血色。
他抽搐着瘫在地上,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动静。
谢渊撑着斧头,重重喘了口粗气,感觉手脚有些发软。
第一次,很正常,没什么的……
他心里不断默念,将斧背上那些红的白的在李麻子身上蹭干净,然后默默看着后脑勺已经完全凹下去的尸体。
自己没做错,留着他,是给他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弄死自己的机会吗?
像这种没脑子的阴狠无赖,惹上了他就永远别想安生,他后面说的那些威胁,若有机会,绝对会变成真的。
不可能放他活着离开这片林子。
谢渊站了好久,突然深深吸了口气。
多亏了李麻子,这下他彻底清醒,这已经不是他以前在的那个法治社会。
面对恶人,步步忍让,只能换来得寸进尺。
想要生存,他只能靠自己,靠手中的斧头,把所有威胁都全部砍烂劈翻。
谢渊把原地的血迹用尘土处理了下,沉默着把李麻子往林子深处拖去,准备挖个坑埋了。
这片林子已经少有人来,再往里根本没人去,连他都没去过几次。找个隐蔽的地方,应该没问题。
谢渊拖着李麻子的尸体离开了,林子恢复了一片静谧。
突然,一丛灌木动了一下。
一个穿着兽皮袄的黑脸汉子站起了身,慢慢走到了一片暗沉的乱土上,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又往林子深处望了一眼。
随后,他若无其事的在这片林子里拖着步子绕着圈,踢踢踏踏间,恰好将几处没有处理干净的血迹踩掉。
又在周围看了看,汉子微微点头,提溜着一只野兔离开了林子。
直到日头西斜,谢渊才背着几捆凑数的粗柴,疲惫的从林子里出来。
“穷鬼一个,白给你挖坑了。”
谢渊默念着。
这李麻子身上拢共就十来个铜板,真死在外面连买个草席都够呛。
得亏自己心善,让他尘归尘,土归土。
不过最可惜的,还是那件棉衣,为防有心人察觉,一起埋在了坑里。
不然别人发现李麻子失踪后,他抢的棉衣却回到了谢渊手里,是个人都猜到怎么回事。
第一次杀人,谢渊心里仍然有些不舒服,但劳累了大半天,再加上之前已经想通许多,倒也没太纠结,此时只是怕人发现。
从林子里到家的路不远,他总觉得仿佛有人窥伺一旁,加快脚步走到家中,才松了口气。
随后他自嘲笑道:
“哪有人在这荒山野岭的,恰好把我看到?不要自己吓自己,观察两天看看村里风头再说……不过李麻子这种人憎鬼厌的家伙,估计也没人关心,只盼他再也别出现。
“只是张家兄弟,始终是个麻烦,特别若是张大回来……得学武,必须学武。至少得先问问。
“村里有点见识的,除了姓张的,也就朱东明,他在外面混过几年,明天先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