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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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步回了草药铺子，虽然本来预计要在格莱斯先生那里花费许久的时间检查身体，顺便也考虑到了对方喜好长篇大论所可能花费的额外时间，预计多半需要花费两三个小时之久。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的情况远比一开始考虑的要复杂，而原本认为很严重的问题反而无关紧要，不过貌似这种情况虽然超出了格莱斯的认知、却也在他的理解范围内，因此基本没花什么时间就确认了情况，最后所占用的基本上都用来讲解说明了，可以说基本没有浪费，让我此刻竟然还能及时赶在十点前赶回药店，实在是让人颇感惊讶。

　　奇怪的是，我这边从前门处过来的时候，发现就算是这么早，原本客源寥寥、只有下午开始才有人登门的这家药店门口就散站着三个人，似乎都是一大早就等着买药的，让我暗暗称奇，也不知道和昨晚兄弟会在后街所闹出的事端有没有关系。

　　因为眼保健操的缘故我的视距比常人要远上那么一些，趁着这些人还没看到我，先仔细打量着这帮人一眼，结果发现他们为首之人竟是驻扎在附近的某个佣兵组织的外派采买员，因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周围的药剂店、杂货铺和炼金店铺大笔采买物资，所以是我们这些店铺伙计的熟面孔，反而比那些佣兵团的战斗成员乃至于团长要更加的熟悉。

　　作为一个人口数量接近十万的大型边境堡垒城市，城内的官方警备力量的主要精力会被边境防务、城市警备、街道巡逻、清剿怪物和维持商道这些事情分摊开来而捉襟见肘，因此在很多时候人力资源很是不足，有鉴于此，佣兵行会的雇佣事业因此而变得兴旺起来，每周在市政厅布置的任务大厅中，都会有成百上千件形形色色的雇佣委托被张贴出来，其中的大头基本上都是“怪物治退”和“商队护送”，不过也会有各种送信、救援、采集、探索、乃至于涉及到远古遗迹的冒险任务，这就使得很多自认可凭借自身实力吃上这碗饭的年轻人，不断地投入到了佣兵行业中，同时数以百计的大小佣兵团如雨后春笋一般此起彼伏地在这座城市中涌现，即使每年都有难以计数的团队因为所属佣兵的死亡和负伤而解散，但是重新冒出来的佣兵团让这个城市之中永远不用担心后继无力的问题。

　　一个真正的佣兵团，其实并不像那些吟游诗人口中的冒险故事所描述的那样，只不过是三五个年轻人一拍脑袋凑在一起，然后在佣兵行会注册后就能够吃上这口饭，实际上每个佣兵团的成立，背后都站立有一个商行或是贵族，而且也正凭借着这些拥有固定资产和名望的人们的担保，才让市政厅和其他委托人可以信任这些来路不明的粗汉们会认真完成任务，而不是做出那种投机倒把、上下通吃的恶德行为出来。

　　来自商行的佣兵团，主要是为了培养直属于商行的武装力量，因为这个国家禁止任何非贵族势力拥有私人武装，因此各大商会只能通过组建佣兵团来获得保护自己的实力，也只能凭此获得来自官方开具的合法凭证，从而拥有购买和持有军用武器的资格；至于普通的中小贵族，虽然依照贵族法典拥有属于自己的法定武装力量，但因为有能力可以蓄养武装家奴的贵族，基本上都会投资各种商业活动，而贵族从事的商业活动却不会受到法典的兼容和保护，因此让这些世代效忠自家的侍从和仆人们组建佣兵团，不仅能够通过完成任务磨练手下，同时也能够凭借佣兵团这个身份而肩负起保卫自家商队和店铺的任务。

　　而最为普遍存在于这个城市之中、并且武力水平最高的佣兵团，其实是来自于王国内的各个骑士贵族阶层，这些拥有国王或领主所赋予的采邑、并且有着自己的庄户和侍从的封臣们，掌握着这个国家最为基础而庞大的武装力量，但是平日里值得这帮身经百战、武力超群的爵士老爷们出动的任务，多是属于骑士团统一行动的小规模高强度战斗，而除了出现局部战争层面的大任务，他们手下的那群侍从们基本上很少有出动的机会，而为了让这群侍从们不会一直闲赋在家、或是因为缺乏实战经验而在战场上大量阵亡，往往这些侍从们在闲暇时候都会组成一个个佣兵团在自家庄园或是所属城市周围执行各种战斗任务，顺便也给自己挣点零花钱，这也是在很多佣兵团之中竟然会见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法师老爷”和“牧师老爷”的缘因所在他们其实只是某位骑士的私人幕僚或是盟友，参加佣兵团所为并非是任务所得的收益，而是为了同那些侍从们为战争做准备、训练协调性和默契性罢了。

　　而此刻出现在草药店前的这三位，实际上都是属于某位骑士老爷的佣兵团成员，而且同那些壁炉贵族和商行首领手下的佣兵团不同，他们不仅采购的规模更大、购买的物品的档次也更高，最重要的是，他们向来出手豪爽、不会斤斤计较，使得这些人是所有商铺眼中的财神爷，会得到最高规格的款待和物资配给说白了，就是拥有vip待遇和优先购买权。

　　由于我的相貌与本地人称得上是格格不入，就仿佛大杂院中突然住进来一个洋老外一般，虽然我在为人处世上都颇为低调，每天基本就是“药店、面包店和后街广场”三点一线式的单调生活，但是依旧在附近和所有人都混了个脸熟，最起码就算不认识我的，见了面也知道我是谁因此虽然街面上人来人往的，但是当我靠近后，那三人几乎同时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我，并随之走了过来。

　　“伙计小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各位大哥你们怎么在店铺外站着我师父他难道不在家吗”

　　见到三个人仿佛失落多年的流浪儿见到了亲爹一般的直扑了过来，让我吓得后退两步、躲开了为首之人的“擒抱”后，颇有几分汗颜的询问道。

　　“没有没有，威斯顿先生本来是让我们进去的，不过这次我们三人过来并不仅是为了买一些疗伤用的药物，主要还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因此想要拜托小哥你能够随我们走上一趟。”

　　之前那个差点就把我抓住的留着两抹小胡子的年轻男子，似乎察觉到自己有点过于失仪，讪笑了一下后，立即开口解释道。

　　这个人名叫克拉夫－劳伦斯，是灰狼佣兵团的管事兼采买员，而这个佣兵团属于灰狼骑士帕斯罗－德－约伊兹爵士，至于后面的两人的外袍胸口上同样缝有狼头纹章，应该都是灰狼佣兵团的成员。因为约伊兹爵士所拥有的实力和财力在骑士团中只在中下游徘徊，因此灰狼佣兵团的规模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制约，整个团只有不到十二人，而这位劳伦斯管事，其实在整个骑士团中都属于上层阶级，不过因为人手实在是不足、并且自身也没有战斗能力的缘故，经常身兼数职在外奔波，以往和我们这类店铺进行交易的事务也基本都由他兼任。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我只是一个店铺伙计罢了，若是去辨识某些珍惜草药的物种和药性，或是碰到什么疑难杂症的话，不是应该去找我师父吗”

　　“不，这次过来，其实主要是因为听说小哥你在辨识许多古怪生物上有着自己的一套技艺，尤其善于挑选异怪身上的可食用部位进行料理的能力十分杰出，让如今这附近的几家肉铺的生意都好了许多，这次约伊兹爵士大人所属的骑士团入手了一大批的异怪尸体，如今大量堆积不知如何处理才好，被叫去负责剥皮和肢解的屠户，称你或许能找到那些原本照例会被直接丢掉的尸体的剩余价值，因此就准备把您叫过去试试看。”

　　劳伦斯的解释实在是大大出乎了我原本的预料之外，没想到我如今的厨艺水平竟然得到了如此广泛的认可，就连高高在上的贵族骑士竟然也听闻了我的名声，顿时让我颇有几分跃跃欲试了起来。

　　“嘛，虽然是很荣幸，不过我还要看店，实在是不能就这么跟你们出去”

　　考虑到自己还属于寄人篱下的学徒工，尤其昨晚刚刚做出了近似于改换门庭的叛逆举动，这段时间实在不适宜再去做什么会让自己师傅感到不快的事情了。

　　“哦，这件事情不用担心，威斯顿先生已经接受了我们提出的委托要求，你可以进去确认一下，我们在外面等你。”

　　这么说完后，劳伦斯就同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同时让到了一旁，当我走到店门口推门而入后，便见到已经很少再在店中照料生意的西泽先生，此刻坐在门旁柜台后面翻看着账本，确认他这些天埋头在实验室研究药剂时期，店里的生意状况。

　　同西泽先生交谈了几句后，我便知道门口几人的所言非虚，似乎西泽先生也对那些劳伦斯并未透露详情的异怪尸体很感兴趣，毕竟很多药材和施法材料其实都取自于这些稀奇古怪的魔法生物，能够扩充知识面和可用材料种类的这种情况对于药剂师来说很具诱惑力，尤其这次委托的酬劳除了银币外，还额外附加了一具中小体型的异怪尸体作为报酬，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其实我本人对那些所谓的异怪也相当感兴趣，这个世界和我所在的世界差异巨大，不仅存在着许许多多在我的世界被认为是只存在于神话和幻想中的异怪、以及难以计数的变种生物，拥有着大量让人连理解都理解不了的魔法生物与幻想生物的存在，更不用说还有屹立在整个多元宇宙的食物链顶端的传奇生物和神话生物，永远不会让人感到厌倦和无聊而我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后，基本上都只在城市之中活动、对于那些在冒险者和佣兵口中耳熟能详的许多常见异怪都未曾一睹真容，自然也就更加珍惜这种少有的可以接触到那些神奇生物的机会。

　　这个城市有着三个骑士团，除了位居首位、战力第一、由伯爵大人统领的完全由高阶骑士和纯血人类军事贵族们组成的“北风骑士团”外，还有分别由驻扎于城市传教的几个善神神殿共同组建的军事修士会“热忱之心骑士团”，以及属于“北风骑士团”的附庸下游组织、大半由被册封的平民骑士、亚人种和混血人类等异族骑士构成的“荣光骑士团”，而灰狼骑士约伊兹爵士便来自于这个“荣光骑士团”。

　　这座边境之城的统治阶层，便由“北风骑士团”为主体、联合法师协会和商业联合体构成上议院，而管理这个城市的三大最高执政官便是出自于这三个势力之中，至于“荣光骑士团”联合诸多其他城市中的权势阶层则形成下议院，也是管理各个街区的主要官方群体，例如盗贼工会、狩魔者协会等等都位列其中神殿势力不在其中，是因为在古代诸国先王和神灵签订了千年盟约，由于神权不得干涉世俗政权的约定，使得神殿势力往往并不会派人直接从政。

　　相较于基本承担了大多数战斗职责、并且永远作战在第一线的北风骑士团来说，荣光骑士团的任务大半是辅助作战和协助城防，其实这些骑士本就是出身于那些世袭军事贵族们的侍从甚或是仆从，不仅所面对的战斗烈度较低，战斗完后也一般会承担起打扫战场和统计收获的工作，而且一般由骑士团组织的维护商道和清剿周围怪物群落的任务也多属于荣光骑士团负责，这也使得他们那里时常会储存有大量的异怪尸体，不过他们把这些尸体带回来可不是为了吃的，而是提供给法师协会和药剂师协会，乃至于皮匠和铠甲师傅这些技术人员发掘出更大的剩余价值，从而尽可能多的弥补外出征战所必然存在的高昂军费支出。

　　由于荣光骑士团为了解剖那些尸体，和几乎所有街区的屠户们都签定了雇佣协议，而除了一些算不上多的佣金外，屠户也有权力免费获得那些异怪尸体所不被需要的血肉和内脏，虽然绝大多数的屠户都看不上那些有着怪味、毒素、口感也非常差的异怪血肉，但是也有一些把店开在贫民区的肉铺老板虽然同样看不上这些烂肉，但是考虑到那些有今天没明天、一年连一块肉都吃不上的贫民之中或许还算是有点市场，所以也会时常带上一些质量看起来还算不错、没有寄生虫、毒素含量轻微、并且也没有腐坏变质的回去，然后专门放在一边，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大量提供给那些快要病饿而死的人们，让他们可以满足临死前吃上肉的奢望、死了也能做一个饱死鬼别看这种卖废弃肉类的行为貌似很恶德，但是所有提供这一服务的肉铺老板，在周围所有人看来都是万家生佛的大善人，甚至前些年市政厅还专门为此表彰过几个屠户过，实在是让人听闻之后感慨颇多。

　　当然了，这一情况自从我过来后，基本已经有了本质性的转变，我因为同老猫的关系不错的缘故，经常在他的带领下走街串巷、增广见识，凭此了解到了这种肉铺和商品的存在，而对于一个可以将食物资源利用到极致的大吃货帝国的帝都公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以食用的东西已经深入人心，就算是传说中那位屹立在食物链顶端的贝爷，说白了也只是强在了食用未加工食物这一面，而我们则在加工食物以让其变得可以供大众食用方面远远超出了世界领先水平，乃至于达到了艺术和文化的层面。

　　所以当看到那些被视作有毒物质、及安乐死道具的异怪杂肉时，我对这个世界的人们的浪费行为是感到颇为遗憾和怜悯的，明明这个世界上有着这么多的食物，但是却不懂得利用而蒙受饥饿之苦，实在是有种缘木求鱼、骑驴找驴一般的无知和惨烈，让人不由得想起了那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古话。

　　对于这种一个铜币可以拎走一大桶的廉价食物，我当时二话不说就付了钱，顺便从附近贫民家用五枚铜板收走了一条饿得只剩骨架的流浪狗，回家之后先是凭借我在过去积攒的肉类处理经验和生物学知识，剔除掉了那些一看就不能食用的部分，随后又凭借从西泽这里学来的辩毒和疗毒知识，又对随后剩下的多半桶肉进行了筛选和处理，分成了五种不同部位依次喂给了那只流浪狗，后来在经过了数只英勇无畏的流浪动物的亲身试毒后，我迅速积攒了大量对于这些肉类的辨识和处理经验，后来发现虽然这些异怪的肉质之中蕴含有微量的毒素，但是这都是可以进行无毒无害化处理的，而且大部分的毒素其实都在血液中，只要把血去干净了再进行烹饪，大部分肉类都可以称是健康食品，顶多有些肉类内部含有大量不明成分的激素，还有许多有毒有害的粘膜和淋巴在这个世界貌似也从来没有人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不经处理食用确实会导致种种严重的问题，但是只要处理好了，这些问题都会不复存在。

　　于是乎，在经过我一番深加工后，家里养的那只比我资历还要老的小黄狗成了我这一番研究的最大受益者，从那以后它食盆中的肉类含量迅速增加，不仅养得它的皮毛油亮、筋骨结实，甚至智商都明显提高，除此外，那几家销售异怪肉的肉铺也在我委托老猫出面的接触下，纷纷和我签订协议后拿走了我所掌握的部分可以将几种常见异怪的特定部分肉类无毒无害化的处理手段，随即让贫民区的肉食普及率迅猛蹿升，在过了半年后，甚至连西泽都听闻了消息，特地买了一些安全可靠的异怪肉回来给我们尝鲜，虽然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却别有一番独特滋味，也算是让蒂娜和南希开了眼界了。

　　而时至今日，随着我在药剂学和药理学等知识的掌握逐步深入，已经研究出了许多更加深化的处理方法，可以让很多原本无法食用的血肉也能被人消化吸收而不会导致毒副作用，当然很多口味独特的半身人厨子在这方面的进展远非我能企及，甚至有一家专门经营异怪肉类的餐馆在码头附近开张营业，虽然在肉质处理上面没有什么推陈出新之处，但是却大幅扩展了原本狭窄的食谱以及料理方法，很多原本让人难以想象的异怪都被端上了餐桌，并且味道说实在的竟然还真是颇为不错，有些招牌菜甚至有着不亚于羊肉和牛肉的美味程度，只不过有胆量过去尝试一番的人还是不多，基本都是些有上顿没下顿、却又需要摄取大量蛋白质与能量的苦力和纤夫过去捧场。

　　基本上在异怪肉类这个新兴行业当中的资深相关人士，都或多或少知道我的存在，也难怪会有人碰到了这种事情后，当即将我供出，并且有贵族专门派人过来请我这个一文不名的小伙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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