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大狗熊,休得欺……欺我……家月衣!”
宫月衣面容沉凝肃然,闻着这舌头打结的音声,不禁古怪望去,破门处,方瑜摇摇晃晃行来,身后跟着李凌云,欲搀她,方瑜却不断挣扎,朦胧的醉眼盯着大汉,呼呼喝道:“大狗熊快来……与本小姐过……过手,教你zhidao……本小姐厉害……”
其傻笑着摆了个松松垮垮的姿势,那大汉气得直喘气,怒目圆瞪:“胆敢辱骂洒家……小娘皮找……找死,敢莫是有……几分姿色,便觉洒家会手……下留情?””小说“
眼见那大汉欲转去方瑜,苏伏无奈起身,对着宫月衣道:“你保护小姐,此人我来对付。”
宫月衣点头,身形急速闪动,绕去了方瑜身边搀住她,许对象是宫月衣,故不甚抗拒,她倚在她肩上,‘嘿嘿’笑着道:“月……月衣看……看我帮你打……打他……”
李凌云目中闪过寒芒,身边随从知他心意,小声传音:殿下,可要属下出手灭杀此獠?
“莫轻举妄动,且观望一二。”方才正是最关键时候,却被此人打断,或有预谋?想到此点,他尚须沉住气,否则早有雷霆手段。
苏伏灵觉轻轻扫过身体弓成虾米的小厮,其面带苦容不断低声哀嚎,灵觉里,此人肋骨断了二根,复转去那大汉,皱眉道:“兀那恶汉,欺侮弱小算甚本事,不若与我过过手?”
那大汉身形微顿,而后仍摇晃着向方瑜行去,竟不理会苏伏。
方瑜似乎才发现苏伏,吃吃笑着:“苏……苏伏,你莫抢……抢,我自会收拾他……”
苏伏越过小厮,心头微觉古怪:收拾他?看这模样,你能收拾好自己便bucuo了,此女若非真的醉了?那醒来后会否羞愧得无地自容?
思绪微转,动作不慢,正欲截住那大汉,便在此时,心头突有警兆,自背后传来微弱破空声,灵觉倏然张开,便见那满面苦容的小厮不知何时已翻身爬起,手中持了一把闪着冷芒的匕首,显是淬了毒,正刺来。
此毒定可威胁他性命,心头才有警兆,许是死过一次,苏伏对险境有着无与伦比的洞察力。
说时迟那时快,他侧转身形,长剑倏然出鞘,音声未发,一道冷芒骤然划破虚空,匕首只差一丝便触到他肌肤,持匕小厮手臂却蓦地僵住,双目圆瞪,便见其颈脖倏然出现一条血线。
“嗤”
一声闷响,同长剑挤入虚空的音声一起,那小厮头颅便落了地,刺目的鲜红血迹喷涌而出。
苏伏缓缓将没有染到丝毫血迹的长剑归鞘,面沉似水,低声喝道:“月衣,准备带大小姐先走。”
他喝声未落,便见那大汉突握拳举臂,似有千钧之力狠狠砸下,复有一声闷响,木质楼层‘吱吱’着裂开,做完这一动作,他倏然转身,向着迅疾苏伏冲去,其铜铃大眼哪有一丝醉态,尽皆伪装而已。
酒楼被他砸得摇晃,尤其二层包间,更是逐渐开始坍塌。
苏伏稳稳立足,心头却暗忖:此人目标为何是我?不是应趁乱捉了方瑜?若为剑令故,自当如此,莫非是我想岔了?
他灵觉里,一楼武师纷纷亮出武器,几个通灵境修士亦虎视眈眈,感受着气机锁定,目标却是他自己。上来包间时,便感应到他们不怀好意,有几个更是赤裸裸恶意,便觉得无来由,不曾放在心上。
那大汉有一股蛮力,却非修士,其动作虽迅疾,在苏伏灵觉里,却如老龟挥掌,这便是修士与武师之间的差距。
然而,本就晃动的包间在他震动下,却加速裂开,宫月衣揽着方瑜,正自凝神警惕,脚下却骤然失陷。
整个包间突坍塌落下,她虽惊不乱,就着塌落的碎块,如穿花舞蝶,带着方瑜有惊无险地落到一层,并警惕着四周虎视眈眈的武师,护着方瑜往门口去。
苏伏有些意外,那大汉随着坍塌的碎块,躲去了角落,竟懂得暂避锋芒。
他一落地,便感受到明显敌意,一楼约莫有着二十来个武师,三四个修士,隐隐将他围了起来,压力顿时大增。
李凌云带着随从飘飘而下,双目微闪,这些人目标竟是苏伏,他亦有些意外,见方瑜没甚危险,嘴角挂着莫名微笑道:“苏兄,可要凌云出手?”
那几个修士其中一个满目阴鹫,冷冷说:“劝你莫要多管闲事,耽误了自己性命,还有尔等,区区凡俗武师,竟敢围杀修士,活腻了?”
此言犹如让这些武师悚然一惊,武师再如何厉害,能是修士对手?
苏伏好整以暇掸了掸身上灰尘,音声淡淡道:“今是个甚好日子,来金鳞不到两日便有如此多仇家?”
随着话音,苏伏将灵气毫无保留释放而出,惊得那些武师节节后退,转眼退却不知所踪,酒楼外有凡俗之人似感受到里面紧绷气氛,纷纷躲开,酒楼前街道一片真空,本来欢乐的节日气氛便显得压抑。
宫月衣深深望了苏伏一眼,这妮子心头当有猜测,只是没有言明而已,目前首重乃是方瑜的安全,她搀着犹自搞不清状况的方瑜,亦出了酒楼。
李凌云双眸爆射一抹精芒,转瞬即逝,心头冷意逐渐蔓延,若非苏伏主动曝露气息,他甚至还不知他竟是修士,从始至终都没发现他身份,这一失误,将他心头隐隐的优越感击得粉碎,俊美五官带着被耍弄的愤怒。
身边随从仍自清醒,轻轻提示道:“殿下,大小姐被带走了。”
闻言,他微回神,便不动声色自另一边出了酒楼,心头暗忖:苏伏啊苏伏,若你死在此地便罢,若果活下来,便教你zhidao戏耍我的后果。
他出生时,被勘测出有根骨,而后便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便连当今的皇帝陛下李潜亦对其万分宠爱,同为皇子皇孙,他的地位便是太子亦无法相较,是以看似谦和,实则自负,此次看走眼,他不怨自己修为,却归咎苏伏头上。
那满目阴鹫的修士冷冷一笑,只当他惧了,同是通神境,一对四确然有些难度。
苏伏淡淡打量几人,修为最高不过通神境巅峰,有着灵觉在身,就凭他们还奈何不得,有着底气,自然面无惧色,忽淡淡问:“散人苏伏,未请教诸位?”
四人同视一眼,皆嘿嘿冷笑,仍是那满目阴鹫的修士开口:“死人何必问这样多。”
语声方落,四人不约而同散开,那阴鹫修士双手一震,便见有线头抖露,倏然延伸至另外三人手边,结印虚引,便聚成一张网。
那网像极了云朵,若非有着错落有致的线条,还难认出。其上有着法器波动,苏伏灵觉里,此器约莫四层禁制,尚且不知其效用,他心头不慌,只是在城内大动干戈,非他所欲。
城内耳目众多,不符合他一贯低调作风,是以他戏谑道:“尔等竟敢对我动手,可知我苏伏是何来历?不若去问问指使你们之人,当心阴沟翻船,万劫不复……”
四人被苏伏一番似真似假的恫吓,愣怔一瞬,合围气机微乱,苏伏趁着这一瞬,水幕天华倏然展开,身形化作一抹影子淡去,看似诡异消失,而他们若有灵觉,便可发现苏伏在那一瞬施法的动作与急遽遁去的身形。
四个修士面面相觑,同时心头一寒,不约而同想到:此人莫非隐了真实修为?
交换了一下眼神,四人连忙退去,自去寻人问个明白。
……
话表宫月衣带着方瑜避开人群,沿着小道一路回府,她常跟方瑜同来外城,是以并不陌生。
心头想着苏伏的事,却隐隐有些担忧。明明才认识不到两天,怎会有这样感觉?或许他救过自己,她这样想着。
“月衣,放开我吧,我自己会走。”
便在这时,方瑜音声传至耳际,宫月衣下意识地松手,随即惊讶望去,便见其面沉静,哪还有一丝醉态。
“你?”
方瑜负手在背,俏皮一笑:“当是假装,本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海量。”
宫月衣眨眨眼,不解道:“为何?”
方瑜zhidao她意思,娇俏面容闪过一丝黯然,随即笑眯眯道:“月衣同我情如姐妹,我亦不瞒你,乃是爹爹教我装醉试探于李凌云,惜……”
“他目的却是剑令,呵呵,害我……白高兴一场呢。”
宫月衣听出她语气失落,不懂如何安慰,只得将她小手紧握,发觉有些冰凉,可面颊明明通红。
方瑜反握紧她,微微笑着说:“我一喝酒便会脸红,不用担心,我没事。”
“哦!对了,苏伏还在那里,他没事吧?”
方瑜突顿住身形,疑惑道:“等等,方才若我没看错,那些武师与修士目标皆是苏伏吧,他才来金鳞两天不到,怎就惹下那般仇人了?”
宫月衣摇首,示意自己亦不知。
“哦?小姑娘果真知晓剑令呢……”
便在这时,一道幽幽音声自虚空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