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周秀英家小区的时候,小区的保安早就认识他,还跟他开玩笑说他哪天登上舞台的时候,别忘了通知他们也去捧场什么的。
周秀英精神仍旧不错,她现在每周只给秦放歌上两次课,倒比过去轻松不少。不过比起其他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周秀英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
光是秦放歌这每周的两次课,就需要耗费她很多的精力,和她过去的教学有经验可循不同,教习秦放歌,完全是要走一条新路出来。
秦放歌这家伙,学习能力太强,似乎并没有什么瓶颈可言。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学习态度也是相当不错的。
这上午,就和周秀英一起试验她的新想法,这方面的东西,秦放歌倒是拍马都赶不上的。周秀英毕竟这么多年的演出以及从教经历,光是听过的歌剧就比秦放歌多得多,她也是想让秦放歌唱出她心目中,最最动听的歌声来。
秦放歌之前其他音乐比如钢琴曲什么的听得比较多,歌剧倒没有听得那么多,这会学起来也是比较认真。
到中午的时候,秦放歌依旧在方希平老两口的邀请下,留下来蹭饭吃。饭桌上,秦放歌自己都笑,说他都不好意思了,不仅一分钱学费没给,还要蹭吃蹭喝的。
方希平就叫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这天才能来我们家学习吃饭,就是给我们面子。”
周秀英也默认了这样的说法,还问他跟钢琴系以及民乐系的其他教授学习没有,秦放歌回答说他现在以自学为主,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再去请教那些老教授。
周秀英点头,跟秦放歌讲还是要以他自己为主,想清楚他追求的是什么。她也是清楚得很,钢琴系作曲系那些老教授,都恨不得把秦放歌拉到他们的阵营里去。
秦放歌自然是点头,他这边才刚吃过饭,邓红梅就亲自打电话过来给他,问他下午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去音乐学院一趟,还说,“上午看了你新创作出来的,非常不错!不拘一格,且雅俗共赏,老少皆宜。可惜肖雨然演奏功底还不到,听你弹的话,感觉肯定更好。”
“邓老师过誉了,小雨基础扎实又有灵性,多练练就好了!”秦放歌然后回答说,他下午没有安排,到时候直接过去,还问邓红梅吃过饭没有。
邓红梅说正在吃,而且,她知道周秀英他们肯定会留他吃饭,就没叫他一起。
然后,秦放歌也没有着急离开,继续留在周秀英家弹钢琴,他是真当成练琴,不过今天他练琴的时间会比较多一点。
这回他并没有继续弹那首,老是听同一首曲子,再好听也会觉得厌倦的。
他这回选择弹了些这个世界的乐圣克利斯朵夫的几首曲子,也是周秀英和方希平所听过的。而且秦放歌选择的,都是相当男人的曲目,如同克利斯朵夫这个天生的斗士一生坎坷经历一样。终其一生,他都在不停地斗争,和多舛的命运搏斗,与社会的不公作斗争,为争取生存权利和自由而斗争,临老的时候,还和死神斗争,谱写了最为辉煌的。
方希平和周秀英都知道,现在著名的钢琴演奏家中,主弹克利斯朵夫的人并不太多,想要弹好,更难。不像是歌德和斯特朗他们的曲子,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想要弹好克利斯朵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放歌这会弹起的是关于命运的几首奏鸣曲,也是融入了他自己的一些思想和经历进去。
在变化无常的命运面前,秦放歌的琴声中始终充满着坚定、力量、还有永不熄灭的理想,任凭风吹雨打,依旧坚持自己。
虽然经历时代变迁,一晃眼都两百多年过去了,但克利斯朵夫的精神依旧谱写在这些华丽壮烈,波澜壮阔的乐谱之中。再通过秦放歌的再创作,给了周秀英老两口一种全新的感觉。
他们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人,一路坎坎坷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即便在最艰苦的时候,也不离不弃,相濡以沫。
在听秦放歌弹钢琴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回忆起他们的峥嵘岁月,让周秀英和方希平都有些感怀。从两人的结合开始,命运就像是在捉弄他们,让他们遭遇了很多,这一路行来,支撑他们的,除了他们共同的爱好音乐外,还有两人热烈的爱情,以及后面更为持久的亲情。
方希平只是越发好奇,秦放歌年纪不大,怎么会对人生,对命运有这样深刻的认识。可想想秦放歌之前创作的那首一个多小时的变奏曲,那首曲子里,他的人生态度展现更淋漓尽致。
现在弹克利斯朵夫的曲子,秦放歌还仅仅是在克利斯朵夫的基础架构上,融入他自己的一些东西。倘若让乐评家来评论的话,肯定能算得上是对克利斯朵夫作品又一次经典的诠释。
于是,方希平很快就又释然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种叫天才的生物,而且还活生生地坐在他们跟前,用手指在钢琴上,尽情挥洒他纵天的才情。
方希平也赞赏地说,“克利斯朵夫的作品真的是男人都该弹的曲子!辉煌大气,气势磅礴,不屈不挠,始终坚持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周秀英也跟他讲,“克利斯朵夫的作品永不落伍,现在能像你一样诠释他作品的钢琴家,也是越来越少!沽名钓誉的倒是很多,我们也都希望你能不忘自己的初衷,坚持走你自己想要的倒落!”
秦放歌谢过他们的鼓励,也表示,从这些伟大的音乐家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是在作曲技巧以及情感表达上的。
周秀英就语重心长地说,“像克利斯朵夫这样伟大的音乐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作品,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伟大的人格!”
秦放歌连忙点头表示,他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方希平则说是看好他,不过距离伟大,秦放歌似乎还有相当长一段的路途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