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将要落山。求-小-说-网斜阳残红,透过小小的风窗照进船室,平添几分懒意。
即便已经是12月末的时节,从大江扶摇而来的江风,仍旧带着一丝清爽的湿气,把弥漫在船舱里的苦闷之气吹散。锦衣华服的少年仿若坐定的禅僧端坐在主位上,一脸的苦色,注意到不远处仿若闹市一般的滋耳声潮,男子的漆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精明,长久的旅途,总算是迎来了终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一点晕船
殿下,船就快要入港了,属下马上派人去找大夫
微微吐了一口苦水的锦衣少年好容易松了一口气,一直候在门外的侍从已经轻轻推开了门扉缓步行至少年的跟前,行了一抱拳礼,从他可以不用请示便能自由出入这间近乎铁笼一样的主室,足可以看出殿下对其的信任。
星刻,不是跟你说了吗,孤只是有点晕船,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殿下的轻扶下,高大的黑发男子缓缓地直起了上身,上挑的剑眉,凌厉的目光,英武的气质,还有黎家世代的猩红眼眸。此刻恭敬地立于一旁的侍卫赫然正是与鲁鲁修合作过的黎星刻
可是
黎星刻的脸色略微带着一点犹豫,毕竟殿下的此次出行是瞒着很多人甚至是还在病榻上的皇帝陛下的微服出巡,随行的人员本就不多,其中更是没有留给大夫的位置。更何况,眼前这个举止之间儒雅的殿下也明确说过讨厌医者身上的药味儿,更不愿意带着大夫了。
行了行了,我们此次出来的时间本就不多,等到拜访过李家老大人,我们就得回去了,你难道要耽误我的行程吗
言罢,华服的少年像是恶作剧一样一脸戏谑地看了黎星刻一眼,他知道,每次只要拿这个去压他他就一定会乖乖臣服的
属下不敢
虽然说殿下的语气永远是带着那么一种玩笑的意味,但是深受忠君思想毒害,不,熏陶的黎星刻还是不好过于放肆,所以对于眼前殿下的无赖举动,他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妥协。
而且,之前上海发生的那件事情,也让我多少有些兴趣啊
殿下背过身去,一改之前脸上的嬉笑神情,脸色沉闷地翻开了桌面上黎星刻关于伏羲号事件的报告书,在几页纸的报告的最后一页,赫然是鲁鲁修冷漠的侧脸
那么,会是你吗已故的布里塔尼亚的英雄,骑士王--鲁鲁修vi布里塔尼亚,如果是,你来中华联邦有何贵干李家,又跟你什么关系呢
“你觉得他会是布里塔尼亚安插进我们内部刺探情报的间谍吗”
太子轻轻拉开了头上用来束发的缎带,以他出巡时候所选择的朴素衣装相比,这算是唯一能够配得上他太子身份的东西,以高贵的紫色为基调,修以云母白的丝边,汉式红黑为基调的主色被刻意地削弱了,在这一尺的小世界上,威猛的龙型图案跃然纸上。是太子最为中意的东西。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细作”
黎星刻仔细咀嚼了一下太子殿下口中的间谍的意味,对于太子殿下时不时从口中蹦出来的新鲜词汇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中华联邦因为近百年的衰败,现在迫切需要引进新的活力。而太子殿下积极学习先进知识的态度是值得黎星刻肯定的,如果等到来日登基,那么他相信太子殿下一定能够成为中兴中华联邦的伟大皇帝。
“属下以为,当时的那种情况,如果那个骑士王真的是想要混进来刺探我们的情报的话,断不会将自己的亲妹妹也带上。毕竟,她的情况”
黎星刻皱着眉回答道,显然,他是想到了娜娜莉身体残疾只有可能作为拖油瓶的可能很难能够作为鲁鲁修行动的帮手。将这样的人带在身边,那么极有可能是真的逃难。
“原本,他坐上那骑士王的王位也不到半年,根基毕竟不稳。那种情况下,偕同自己的妹妹逃往国外,寻求政治避难也很符合常理。可是”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留在国内等待时机,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狼狈地逃到中华联邦来啊。我们跟他们,虽然尚且没有对彼此宣战,但是,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了”
“他说过,已经有些厌倦了同自己的亲兄妹们勾心斗角。所以,想要带着妹妹到中华联邦过平静生活。”
黎星刻额盯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仿佛这个少年,鲁鲁修的身上充满了各种各样想不通的谜团。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毕竟,此鲁鲁修非彼鲁鲁修啊”
太子随手合上了几乎就是一篇疑点重重的报告,如果不是因为对黎星刻的了解,他恐怕都会以为黎星刻对自己隐瞒了什么重要情报。但是,他知道,黎星刻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那么剩下的问题,果然还是在于鲁鲁修。
“殿下”
“没有,把刚才说的都忘了吧”
“是”
虽然疑惑于太子殿下所说的“此鲁鲁修非彼鲁鲁修”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拥有太子殿下这样一个英明的领导者来说,黎星刻不会太过较真于太子殿下的自言自语,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本分。
“那么,说说这个吧,你对他了解多少”
摆在鲁鲁修的档案一旁的,是另外一个一头白发的中华联邦少年的素描图。可以看得出画室的技艺并不能算是有多么精湛,以太子挑剔的眼光来看,还远远达不到合格的水准。但是,对于早就对画纸上的人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太子而言,这却是已经足够了
“他,他好像就是跟在骑士王身边的跟班。请恕属下冒昧,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黎星刻当然知道自己笔下所画的人到底是何人。原本,他只是打算将这个人作为一个附加信息添加在给太子的报告中的,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被太子殿下刻意问起。这个在黎星刻看来虽然老成,但是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少年,为什么会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呢
“你是说,他听命于鲁鲁修”
太子挑了一挑那一对标志性的白眉。如同画中的少年一样,他也留着一头银丝长发。
“似乎是”
“这样啊,真是可惜”
被鲁鲁修抢先了一步吗那以他的智商,应该很容易就会发现毛身上的秘密。少年时候的心性可不像成年以后那样难以驯服。如果加以笼络的话,鲁鲁修,将变得相当难对付
可惜了,读心术的能力,不能够为我所用
“星刻,你要记着”
“如果有一天,我们与鲁鲁修为敌,那么,这个少年,将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他一天不死,孤寝食难安。”
手指轻轻滑过素描中少年的脖颈,太子的脸上,涌现出深深的忧色。黎星刻见状立刻了然了太子的意思,虽然让他去对付一个小鬼有些违背他做人的道德,但是,国家大义,个人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要属下派人去除掉他吗”
黎星刻悄声问道。他了解太子,以太子做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原则,他一定会将不可控的因素提前扼杀,不会让任何“意外”干扰他的计划。然而,太子听到黎星刻的建议,思考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以后,他的确会是一个威胁。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对于现在的鲁鲁修而言,有他的帮助,才能够迅速站稳脚跟。我们之前在上海的暗哨不是来信说,李家的人已经启程前往襄阳了吗。我们此行要想要说动李敢这把枪,说不定,还需要他们两个人的帮助。暂时,放着不管好了”
“是”
此一时彼一时啊,没想到毛,居然会和鲁鲁修结伴同行。呵呵,这算是增加了游戏难度吗鲁鲁修,我能不能够控制得了,这一把不得了的宝剑呢
大江的水面涛声依旧,年轻的皇子此刻,亦是涌起了熊熊的浪涛。
而与此同时,襄阳市机场近郊。
“听好了,咲世子,进入将军府邸以后,无线电就不安全了,我们也不方便开口,所以接下来,你得要便宜行事了。接下来我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先大致告诉你,仔细记好”
一直百无聊赖地鲁鲁修注意到了四周围景色的变化,瞥了一眼前后座上的隔离窗,动了动眼神示意了毛开口。
“这样真的好吗那位李爷爷知道了,会很伤心吧”
娜娜莉地低喃打断了毛的声音,梳着黑色双马尾的少女看起来情绪低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并不知道毛拥有geass的事情,只道是这些情报是毛跟鲁鲁修商量好的骗人说辞。说谎,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认同这种事
鲁鲁修示意咲世子去尽一个母亲的职责,尽量地安抚娜娜莉,刚巧前座的小五透过隔离窗回过头来,提醒大小姐已经快要到了,鲁鲁修歉意地笑了笑,又别过脸去,一时间车子的后座又陷入了沉默。
对于娜娜莉的不配合,鲁鲁修拉了拉略紧的衣襟,心里说不出的烦闷。毛对此倒是没有多少抵触的心思。但是看他永远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很显然,对于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或者说,鲁鲁修等人的安全,一向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以内。鲁鲁修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继续,但是不曾想却正面迎上了娜娜莉写满了“不要这样做”的愁容。鲁鲁修无可奈何,只得侧过脸去,望向窗外飞逝而过的竹林,怔怔出神。
咲世子尽可能地想要安抚起娜娜莉着突然泛滥的羞耻心,但是,情况却是,一贯顺从鲁鲁修的娜娜莉,这次却表现出了相当的顽抗。也许之前只是借用这个李家的名号来明哲保身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但是真正到了要坦诚相待的时候,心地善良的少女,还是免不了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的卑鄙感到羞耻。这拼命攥紧了身上的长裙,抿着嘴巴,做着无声的抵抗。
就在咲世子苦笑不已的时候,毛动了,甚至完全没有任何要动嘴皮子的意思。他只是轻轻扶上娜娜莉柔弱无骨的小手,后者敏锐的感觉就立刻将自己的手从里面抽了出来。
“娜娜莉,不要让你的哥哥为难。”
毛这样子不加掩饰地说着,但是那面带着笑意的脸上,却仿佛在道明着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娜娜莉尽管看不见,但是对于前几日的谈话依然记忆犹新。
“毛哥哥,你跟哥哥为什么要去骗那个李爷爷呢”
“为什么因为是他们找上来的啊”
“那,那我们隐姓埋名就好了,我不想”
“不想说谎别傻了,这个世界上,有谁不说谎呢,就算是你,不也是满嘴谎言吗”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
“昨天,你又跟你的哥哥撒娇了了吧在他晚饭提起了那个阿什福特家的女孩儿以后。你明明就很讨厌那些围绕在你哥哥身边的女孩儿,偏偏还要在你的哥哥身旁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是吗你害怕你的哥哥离你而去,你害怕他再回到彭德拉贡去。”
“你,你怎么”
“我知道的哟,不管你在想些什么米蕾,尤菲,阿妮娅,啧啧,瞧瞧,我只是开了一个口,你自己就不受控制了不是吗”
“这样子的你,也敢说自己不喜欢说谎吗我看你分明是很乐在其中吗”
“不要说了,不要”
“怎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求求你,不要告诉哥哥”
“哈哈哈,你真的是那个鲁鲁修的妹妹吗”
“诶”
“仔细想想吧,如果鲁鲁修真的要在这个中华联邦长期居住下去,成为李家的继承人才是最好的方法。而到了那个时候,也没有人会缠在你哥哥的身边了。只有你,作为他的妹妹,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他的身旁。他除了这里,别无地方可去。”
“只属于你一个人”
那个时候毛的话和现在的蛊惑再一次重叠在了一起。妒火中烧的少女,将新订做的长裙扯得咯吱作响。她是玛丽安娜的女儿,不管从哪一点上而言,都像极了她的母亲
哥哥,只能属于我
车厢里面的谈话在一次展开了,鲁鲁修不解地看向了自己的妹妹,既为她的善良而懊恼,也为她的善解人意而欣慰。当然,这一次,他没有看到毛还有娜娜莉彼此心照不宣的笑容。也许,唯一知道了一点端倪的,是天然呆的咲世子吧
而另一件鲁鲁修不知道的是,当护送他的重型武装车队赶至李府的时候。另一位重要人物却是恰巧要乘车离去。
李老将军国之栋梁,还望保重身体啊。
请殿下放心,昔日廉颇年八十,尚食斗米肉十斤,老夫的身子骨还壮着呢,必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着自后屋书房传来的厚重脚步,一直端坐于大堂中的黎星刻急忙上前几步,拱手行礼。
“呵呵,星刻不必如此多礼”
走廊的拐角走出两个华服衣冠的男子。一个年不及冠的少年,一个发须雪白的沧桑老者。前者做了个不必多礼的摆手,正是老将军口中的太子。而气势十足地紧随其后的,正是李家的当代家主,三朝元老---李敢。
“不敢不敢”
黎星刻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虽说太子一向都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主君,但是当着这位老英雄的面他却是不敢太过放肆无礼。
你就是星华那个小丫头的哥哥,抬起头来让老夫瞧瞧。
李敢最后几个字虽然是说得极其平常的语气,但是听在一旁黎星刻的耳中却是如同一声暴喝一般炸得他心神一震,仿佛排山倒海的威压冲刷着他恍惚的意志。
黎星刻缓缓地抬起一双挣扎的眼眸,虽然还略显稚嫩,其中的坚定自是落入李敢的眼中,他不由暗自点了点头,豪气地称了声好。
老爷,回来了,老爷
这时候,本应该静候门外的侍卫长神色略带喜悦地走了进来,看见老爷和这个不知名的少年并排坐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不输给他的侍卫静静地候在一边,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混帐,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老将军不必介怀,孤来此只是提前来道一声祝贺,您府上的事情不必多礼。
太子摆了摆手,看也不看地说道。
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说吧,什么事儿
老将军似是认可,似是同意地点了点头。
回老爷,刚才老五来联络了,大小姐他们还有最多5分钟的车程了。
小唯回来了
像是不敢相信似的,老将军喃喃地站了起来,脸上的惊喜而皱在一起的皮肤像是松动的虫蛹,居然有了一丝恢复神采的错觉。黎星刻注意到太子握着茶杯的右手微微有些抖了一下,若有所思。
恭喜老将军,终于能够家人团聚。孤就不打扰了,以免尴尬。
太子的表情还是如同刚才那般挂着淡淡的笑意,却是向老将军请辞。
这如此,殿下请恕老臣无法远送了。
也不知是不是思女心切,李靖听到太子请辞,也只是愣了愣神,就命令属下送客,显然,这位看起来身体还算硬朗的老将军也有慌了手脚的时候。
殿下,您不是要去跟李将军
登上了自己的座驾,太子顿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举止间轻松了许多,黎星刻也见机问道。
星刻,你觉得这个老将军怎么样
太子疲倦似的揉了揉发酸的眼皮,语气里略微透露着遗憾。
是位英雄黎星刻的回答虽然简洁,但是骨子里的一副崇拜之意还是被太子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扫过李府门前忙碌的仆从,微微叹了口气。
可惜,廉颇老矣
殿下的意思是
这是星华给我的
注意到黎星刻眼眸里的惊恐,太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苍白的手腕自衣袖里抽出一张字迹模糊的纸片,递给了他。
这,这是
原本模糊的字迹像是被强行抹去一样,纸片都被捏得皱巴巴的。
啊怕是,只有半年了吧
太子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眼里似有一丝遗憾。
鲁鲁修
而当鲁鲁修他们赶至李府大门的时候,太子的车驾才刚刚离去。
侍卫长和李敢却已经顶着冷冽的寒风在门口等候多时。灰绿色的武装卫队车映入眼帘的时候,这个在战场上曾经威名赫赫的老将军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看得一旁的诸侍卫眼角直抽抽。
当看到大小姐那如同记忆里的玉骨冰肌,国色天香,他们发誓,他们看到了老爷湿润的眼角,像是久旱的甘霖一样,一股感动,一丝心酸。
回来了就好
面对着老人几乎是着哽咽说出的思念,咲世子只是悲苦而歉疚地留着眼泪,忠实地执行着鲁鲁修无言即可的指示。
什么都不必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样就好,不会露出破绽
后来的晚宴上,李老将军因为一时高兴喝得太多早早地睡去。倒是省去了鲁鲁修不少的功夫,他也好跟毛商量起以后的具体事宜。
嘛,这个老头上次看见他女儿都已经是快20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他女儿也才十几岁吧,他可真够狠心的。
毛的手里叼了一根吃剩的鸡骨头,言语间有了几分睡意。也因为他的geass无法关闭的原因,他为了不去听其他人的声音,只好大部分时间里面,高度集中精神到鲁鲁修的身上,借此来尽量忽略其他的声音,不过,虽然这个办法很有用,但是对于毛的精力和体力的消耗也是相当巨大的。
生在大家族,就是这样身不由己吧
鲁鲁修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残羹剩饭,刚才的宴席上老将军不停地问这问那,他为了不被看出破绽,也只好费尽心机地跟毛在一旁随时支援。好在关键的信息,都已经透过伍廷芳之“口”了解,总算没有出什么岔子。结果就是直到了晚餐结束也没吃什么东西。好在已是深夜,咲世子已经支开了仆从带着娜娜莉洗澡去了,鲁鲁修才能有一刻的放松。
谁
趴在桌上的毛突然性地喝道。熟知这种情况的鲁鲁修几乎是不曾犹豫地就就秀出衣袖间的小刀冲了出去。
静静的走廊只有华丽的水晶灯投下的浮影,哪里有半个人在。但是,鲁鲁修看不到,不代表毛看不到
“女孩子”
毛的脸上一点疑惑一闪而逝,带着鲁鲁修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
虽然黎星刻的心声一直都在毛的巨大的心网中不曾逃脱,但是却是一路引着鲁鲁修跟毛穿过后院的小门向着竹林深处走了过去,一路上少的不像样的守卫让鲁鲁修心中略微有些猜疑。一直到了别院外很远,几十厘米厚的积雪,总算是让鲁鲁修看清楚了前面那个瘦弱的身影,身后一大串的脚印让鲁鲁修略微有些惊讶和犹豫。
以鲁鲁修的判断,这肯定是一个小孩子的脚印,从身形来看,很有可能还是个女孩子,鲁鲁修微微抬了抬握在手里的小刀,神色间挣扎了片刻,随即浮上冰霜一样的冷色。
对敌绝不心慈手软
手中的小刀无声地扫过落下的寒霜,鲁鲁修几乎可以看见女孩儿脖颈的动脉大出血地倒在雪地上的情景。
不过
锵
刀刃碰撞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但是在安静的雪地里,尤令鲁鲁修有一种草木皆兵的压抑。
一个更为挺拔的身影从竹林里显出了鲁鲁修熟悉的身影。及腰长的黑色长发,还有在这夜色中极为惹眼的深红色眼目。赫然正是一脸怒火的黎星刻。
他怎么会在这儿
瞥了一眼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女孩儿,鲁鲁修放弃了探寻的意思。
黎星刻,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鲁鲁修的额角流过一丝冷汗,冰凉的感觉滑过脖颈,像是一把森然的刀锋。
有事找你的是我家少主,这边请
黎星刻的口气略微有一些僵硬,但还是退出了一条道来,鲁鲁修注意到了几百米外的一点昏黄色灯光,他认得那是汽车的尾灯在闪烁。
略微迟疑地看了毛一眼,鲁鲁修还是从容地走了过去。对方刻意支开了毛,那他应该是有话要和我单独说。
鲁鲁修坐上了通体漆黑的加长轿车,顶灯略微有些昏暗,但是足够了鲁鲁修去摸清对方的底细。
身着光鲜华服的少年静静地坐于靠窗的位置,略微打开的玻璃,似乎是有月光倾泻在他近乎白银一样的柔顺长发上,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魅力。
“久闻骑士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不曾想,骑士王也喜欢我们中华联邦的文化风俗吗”
他嘴角带着一点戏谑说道,眼睛却带着笑意盯着鲁鲁修。
欸,中华联邦的文化淡漠,宁静,正是我养老隐居的好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给了鲁鲁修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但是丝毫没有记录的记忆却让他瞬间升起了一丝防备。鲁鲁修巧妙地回避了逼问,微微瞥了一眼外面僵持黎星刻和毛,神色间略微有些惊疑。
那白发少年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与鲁鲁修靠近了些白色的长袍下,流露出一只苍白的手臂。
“很抱歉没有做自我介绍,孤是中华联邦的储君,皇太子抱歉,我不能说出自己的名讳,见谅。”
中华联邦的第一皇子刘叶吗四大家族以后,居然又是皇室真是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些讨厌的家伙
闻言鲁鲁修靠在门把上的手轻颤了一下,心中疑云顿消,也不顾车内狭小的空间,连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那么太子殿下不远万里从洛阳赶到这里有何贵干难不成,就只是为了跟我这个废人聊天
没错,鲁鲁修早已经失去了权利和地位,就算是现在将他绑架要挟查尔斯皇帝,也不过是痴人说梦。太子深信,他比鲁鲁修还要清楚布里塔尼亚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叶伸出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
“想不到出生异国的皇子,竟对我朝语言和礼仪如此熟悉啊。这让我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如假包换的骑士王了”
“这些自然都是母亲教导的结果”
当然,是素未蒙面的母亲罢了
了解到鲁鲁修在刻意避开话题的刘叶又笑着说道。
“我可以想象,不过,你们随母姓,以炎黄子孙自居,你们父亲就没什么意见”
这家伙,他明明知道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故意死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摆明了就是怀疑鲁鲁修来中华联邦的真正目的。几乎是瞬息的功夫,鲁鲁修的脑海中闪过这一念头。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要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一套说辞。
“臣下的父亲原本是在日本经商的布里塔尼亚商人,在妹妹出生后不久,就已经去世了”
在我心里,已经跟死了没两样了
鲁鲁修在心里暗暗讽刺道,外表却依然强装着悲痛,对答如流。原本用来打发李家老爷子的说辞居然在这种地方派上了用场。
“哦那是真是让人惋惜的消息呢”
如此说到的刘叶却依然面带笑容,鲁鲁修的脸色却开始变得有些难看了。
“不知道堂堂一国的皇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到底有何贵干呢”
鲁鲁修狠狠咬了咬还算精准的发音,眉目间翻过一丝冷意。刘叶看过窗外探长了脖颈的毛,笑了笑说。
“李老将军在你们母子归国后很高兴啊,精神也好了许多,不过认祖归宗自然不能这么敷衍,虽然老将军已经认定你们是他的骨血,但李老将军作为我朝宿老,李家作为士林望族,其继承者的身份当然受到父皇和孤的关心。毕竟,我朝之前,也有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呢”
看了看窗外的风景,不去刻意注视鲁鲁修那阴沉的脸色,刘叶再次轻笑到。
“正好,李家老爷子随身的医女是孤手下人的亲戚。如果是孤来主持这场认祖归宗的仪式,想必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推辞了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鲁鲁修,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怒极反笑。
“威胁我”
“哈哈,怎么会呢”
他故作惊讶地笑了笑,完全不似一个皇族该有的举止。
“孤对于谁来接手这个李家并不感兴趣,孤希望看到的,只是一个能被孤掌握的李家,无论,李家的家主到底是谁”
刘叶回过头,依然微笑着看着鲁鲁修。
“为孤羽翼,饶你不死。”
“骑士王,你的答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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