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像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将梨香凝丸放入口中,瞬时便感到后背不再那么疼痛,扁着嘴说道:“我就是想出口气,谁zhidao他下这么重的手,还想对银月动手!你也zhidao我定是能承受住他的厮打,可银月的修为怎么能——”
说道激动时,她猛的抬起头想要辩解,却对上银羽深邃如夜的双眸,整个人又焉了下来,嘟囔道:“银月和千月呢?他们没事吧。”
银羽扶着额头,揉了揉双眼,看着自己又可恨又好笑的师尊,无奈的说道:“银月师兄被东华路过龙神水晶宫告了状,昨天被龙神拉回去思过去了,至于千月见你一次哭一次,我让她歇息去了。””小说“
少卿不服气的跳下了床,指着窗外,愤慨道:“银月不过是用真身撞了一下他,说了些狂言,东华就去告状了?”
银羽见她白色的内襟背上还有残留着将将伤口扯开的血迹,随手拿起摆着床边的长袍披在了少卿身上,宽慰道:“你魂游二十天的时候,银月师兄挨个把三十天前看你笑话的神君家里扫荡了,顺带每人给了一耳光。他们惹不起枫兮殿,自然是找惹得起枫兮殿的东华君上告状。”
少卿有些乏累的往床上走,轻唤到:“银羽。”
“恩。”
待她躺在床上时,将锦被安haode盖在自己身上,闭眼问道:“我们是不是太高调了?”
“恩。”
少卿扭头淡然的望着对面窗外的风景,萧索的说道:“刚好你我应劫的日子也快到了,抓紧修炼吧,待我伤好了便给你打造应劫的法器。从今以后枫兮殿所有人深入简出,万不得已都不出门。”
银羽愣了愣,向少卿行了跪拜之礼,凌然的说道:“但凭师尊吩咐!我定会交代妥当。”
少卿顿了顿,脑中回想着自己从冥界回来后做的一堆浑事,心里一股子烦躁,与其说在找人算账,不如说自己在宣泄心中淤积的怒火,找宣泄的出口,仿佛身体里种着一颗随时破土而出的祸根。
她将头深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道:“白清顾那边——你去打发了吧,免得我见了血气翻涌的失了上古神君的脸面。”紧接着又强调道:“告诉他,聚魂灯被我三天前砸了!我也没本事在做了!”
从少卿房里走出的银羽脸上却是困惑迷茫的神情,望着洁净素雅的梨花树站立了许久,才挪动了脚步,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步伐中透着坚定。
在大殿里等候的白清顾,魂不守舍的望着枫兮殿外的枫树叶在天空昼夜不停地纷飞飘落,落地之时没入土地悄失不见,心想这魔神也够风雅逍遥。
清顾却不知飘落枫叶所散出的红光,带着魔性,诱发出人的心中所想所念。
三天前自己随着银羽神君来拜访他的师尊少卿君上时,这里还是一片狼藉,大殿门外蹲坐这一位抱头哭泣红发少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向银羽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心里一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但又听少女话里之意,东华桑阳并未拿走聚魂灯,再次生出一丝希望。
清顾信手拈来空中的一片红叶,叶面泛起淡淡的红色的光晕,像是感知到他的神力瞬间红光陡盛,恍惚中他看到自己在凡间身穿银袍铠甲得胜归来的模样,脸上丝毫没有得胜的骄傲与喜悦,反倒像打了败仗眼中一片死寂毫无生气,失了心,丢了魂。
幻境消散转换再次看着作为西顾将军的他,提着敌国将领的头颅为月颜祭典之后,决然的选择了自刎在她的坟前的情景,仿佛让清顾再次死去一遍。转眼间飞升成上神时,谁能懂他脸上的欣喜?那时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自己狂喜,月颜有救了!只要寻到她的魂魄,何愁让她复生?
来世——这便是月颜所说的若有来世,他奋力的拨开眼前的迷雾,看到月颜俏生生的站在眼前,她抿着嘴,双眸闪烁如星,笑吟吟的瞅着自己,脸上的两颗梨涡说不出的好看。
清顾嘴角泛起浅浅地笑容,轻唤道:“月颜,你的西顾来接你了。此生定不负你相思意。”
躲在大殿后面的千月和银羽透过镂空的屏风,隐约能瞧见这清顾神君脸上情迷的神色,千月正要抬腿走出去,忽然感到手腕被一股大力拉住。
千月惊诧的看着拉着自己的银羽,低声道:“师兄,我看着清顾神君定被殿外的枫树魔障住了!”
银羽轻微地松了松手中的力道,接着他微微淡笑道:“你沉不住事,我怕你一不小心,把师尊失踪二十天的事说出去。如今看来,在明显不过师尊就是这两个神君疯找的月颜。”
千月此时身体是静止的,眼神也仿佛完全凝固。金色漂亮的眼眸闪着不可思议光亮,目光亦没有片刻转动。
银羽肯定的点点头,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向千月做了禁声的手势,揉了揉千月红色的长发,看了一会儿站在殿里自言自语的白清顾,他才笑着叹口气,朝清顾走去开口说道:“不知清顾神君在想些什么如此入神?”
声音,语调都没破绽,带着浅浅的歉意,以及些许怅然。
走到清顾身旁时,宛如离弦的利箭,迅速掐诀对清顾使出清心咒,见清顾迷离的双目渐渐变得清明透彻,叹了口气道:“清顾神君在枫兮殿莫要动魔树灵的枝叶,会乱你心神,扰你清修。”
清顾将手中枫叶弃置在院中,身形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低头凝视着没入土地的枫叶。心里有些不舍的想起方才看到月颜的情形,直到看到眼前摇晃的手时,才意识到是自己产生了妄念罢了。想到在枫兮殿等候的目的,忙开口问道:“不知少卿君上是否已经醒来?”
银羽低头,嘴角弯出歉意的笑,极为惋惜为难的说道:“三天前东华君上粗暴的讨要这聚魂灯,着实气坏了师尊,师尊不堪受辱,回了屋子便将神灯砸碎了。”说完银羽顿了顿,将手搭在清顾的肩上,愧疚道:“此灯世间唯有一盏,不可复制。”
清顾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在发呆,却又不是,他的精神仿佛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银羽脸色凝重的望着清顾,不再言语,生怕再刺激到白清顾。情爱这种事他没有过,也不懂,师尊少卿也是如此。
只见清顾轻轻地吐了口气,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动,双睫低垂,看不真切他眸中神色,缓慢启唇,声音微哑地道:“少卿君上的脾气可谓真性情,是我求的太多了,如此也好。”
日光透过院中树冠遮天的枫树,照在他身上映着一层淡淡的红光,明明是置身于暖意满满的大殿里,包裹在清顾身上的却是萧索颓败的冰冷,清顾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投影。
“如此也好。”他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很是郑重地,好像是在说服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