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院所有的房间只有一盏灯还亮着,那就是二楼盖丽丽的宿舍,听到有人回来,门吱呀一声开了,盖丽丽穿着粉色睡袍轻手轻脚走了出来,趴在栏杆上向下张望。求-小-说-网
岳明伦知趣地走开了,只留下金铁吾,看到这么晚了盖丽丽还在等着自己,金铁吾心头泛起一丝丝感动。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二楼,搂着盖丽丽的肩膀,在耳边轻声说:“怎么还没睡,担心我呀只是个一般的押运任务,明天就回来了。”
“你骗谁呀,其实什么任务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平安归来就行。”盖丽丽知道这回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押运任务,有点些许的担心。
说完,踮起脚,在金铁吾的脑门上轻吻了一下,“你去准备吧,注意安全,记得我在等你。”
“嗯,我会小心的,明天见”金铁吾摸了摸发烫的脑门,转身下楼。
回到办公室,金铁吾换上棕褐色西服,蹬上皮鞋,把驳壳枪塞进后腰里,然后从床底下掏出装着狙击步枪的黑匣子放在办公桌上,拿起翻译抄写的纸片仔细翻看起来。
“当当”的敲门声响起,“进来。”岳明伦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身黑色中山装,黑皮鞋,短平头,一副学生的模样。
“铁吾,一切都安排好了。咦,这什么宝贝呀萨克斯还是单簧管呀”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狭长黑匣子,岳明伦好奇地问,他在大学音乐社里见过不少类似的皮匣子。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对你来说它比乐器发出的声音更悦耳,不要的话还是我的哦。”金铁吾用下巴指了指黑匣子,笑得有点神秘。
“这都要打仗了,你还有心思让我学乐器,是不是还要成立个军乐队呀”岳明伦边说边掀开了盒子。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岳明伦顿时目瞪口呆,两眼放光,嘴张的跟瓢似的,迅疾又变得喜上眉梢,“我的好哥哥,你在哪弄得这宝贝家伙呀”
说着小心翼翼拿出来,拉开枪栓,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这就是传说中的98k狙击步枪吧真是好宝贝呀”岳明伦眉飞色舞地问道。
金铁吾笑眯眯地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故意逗他道:“是呀,德制98k狙击步枪的最新型,不喜欢呀,放那吧,不喜欢我还留着。”
“喜欢喜欢,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宝贝呀,说吧,你要什么,只有我身上有的你尽管卸走好了。”看到神往已久的98k,岳明伦喜出望外,搂在怀里是不愿意丢了。
“这是德国的托马斯上校送给我的,那天射击比赛后,我就知道它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更能发挥它的作用。”金铁吾正色说道。
“这么好的东西,你真舍得送给我呀”岳明伦有些将信将疑。
“宝剑赠英雄嘛,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拥有它。”金铁吾似乎不像在开玩笑。
“放心吧,铁哥,我一定像亲兄弟一样对待它,让它物尽其用,绝不会委屈它”岳明伦庄重地说。
“这是六倍光学瞄准镜,怎么用我还没来得及学,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这还有一箱特种弹,是专用的,弹尖涂绿色的是曳光弹,涂红色的是燃烧弹,涂黑色的是穿甲燃烧弹,平时狙击就用我们的7.92步枪弹。”金铁吾把黑匣子和子弹一并交给了岳明伦。
岳明伦收起枪放进匣子里,每种特种弹都拿了几发装进匣子内的子弹盒里,“嘿嘿,今儿个我就带上它出门遛遛,让它撒撒欢,顺便测试一下。”
然后,乐不可支地一手掂匣子,一手掂铁皮子弹箱,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走出好远了,还能听到他呵呵的傻笑声。
午夜12点整,转运场旗杆下静静停着的三辆车开启启动,缓缓驶入主隧洞。第一辆吉普车里坐着的是督查室的虞美玲和胡鹏飞,以及一个女报务员;第二辆卡车里是金铁吾、高大力、钱贵和会计,以及五名警卫班的士兵;第三辆卡车里是岳明伦、赵兴邦、孙烟袋和三名警卫班的士兵。三辆车钻出071,一头扎进夜幕中。
窗外,月色如水,繁星满天,扑鼻而来的是青草的芳香,对于大多数第一次踏出071的人来说,他们从来没想到原来夜色可以这样美,空气可以这样新鲜。
与此同时,位于海城外滩海城中央银行大楼里的总经理和地下金库工作人员也是彻夜未眠。
他们把库存的所有金条逐一清点都装进木箱,上面写上数量和重量,总共有五十箱,每箱二百斤,用小平板车推到银行大厅里,由军统海城站的武装特务持枪看管。
这些黄金每一根金条上都印有“海城银行”的字样。很多人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多金灿灿耀眼的黄金,说不动心那都是假的。
海城博物馆的馆长易老先生鹤发童颜,一身长袍,戴一副断了一条腿用线缠着的黑框圆眼镜,正看着工作人员博物馆大厅里的一件件宝贝被装进木箱里。
这些藏品都是易老先生耗费几十年的精力从全国各地购买、交换及从国外拍卖场回购,还有华侨捐赠的。
有大量各个朝代的墨宝字画、精美玉器、宫廷珍宝,随便挑出一件那都是价值连城。
特别是有一尊唐三彩可谓是镇馆之宝。这尊唐三彩是由一组三匹马组成,釉质均匀,色彩艳丽。马身膘肥体壮、骨肉均匀,分别以啃蹄、嘶鸣、勾首的姿态呈现,活灵活现。正是以唐代“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卷毛孤、白蹄乌为原型塑造的。还有一尊由另外三匹特勒骠、青骓和什伐赤为原型的唐三彩流落在日本。
这两尊唐三彩出自唐代王室之墓,清代有盗墓人将它盗出后被当地官府缉拿。知府见其精美绝伦,便送于总督,后总督又将其献与道光皇帝,道光将这一对唐三彩视为珍宝,一直存放于宫中。清慈禧太后兴建圆明园,将其存放文渊阁中。1860年英法联军攻陷北京,大肆掠夺并火烧圆明园,自此这对“唐六骏”就神秘消失了。
直到在十年前易老先生去伦敦参加一个博物馆年会,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伦敦的一次拍卖会上见到了这尊流落海外六十多年的“国宝”。
虽然只有一尊,但已经价格不菲了,易老在华侨中发起募捐才勉强拍下。经易老多方打探才知道三年前另一尊“唐三骏”在巴黎的拍卖会上被一名日本亲王拍走了。
易老遗憾的带着这尊“唐三骏”回到海城,并在海城博物馆进行展出,轰动了文物界。日本公使馆曾派人来找易老商谈愿意以三倍的价钱购买这尊“唐三骏”,被易老严词拒绝。易老并放话说愿意以同样的价格回收流落在日本的另一尊“唐三骏”,同样遭到了日方的拒绝。从此这对国宝在由英法分占变成了中日分占。
“一二八事变”时日军占领海城博物馆,日本亲王第一时间派文物专家寻找“唐三骏”的下落,但多亏易老转移及时,日军一无所获。战事结束后,“唐三骏”又重新回到了海城博物馆供国人参观。
没想到五年之后旧事重演,“国宝”还要再一次经历颠簸流离。想到自此一别,遥遥无期,自己有生之年或将再也无缘相见,白发苍苍的易老先生不禁抱着“唐三骏”黯然神伤,老泪纵横。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纸醉金迷的海城还在沉睡中,三辆汽车停在了海城外滩高大的中央银行大楼门前,不远处几个清晨起来拉活的黄包车车夫不断地向这边张望。
金铁吾拨开卡车后厢的帆布,露出一条缝,仔细向外观察。看到金铁吾警惕的目光,一个身上黄马甲上写着56号的黄包车夫下意识地躲避开来。
金铁吾合上帆布,突然觉得又出现了上次在铁锁关那种被偷窥的感觉,当他再次挑开帆布,那个56号车夫已经不见了,被偷窥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56号车夫或许拉到活走了。金铁吾揉了揉眼睛,以便让自己更清醒些。
虞美玲跳下吉普车,和门口处站立等待的军统海城站站长白超群耳语了几句,白超群摆了摆手,几个穿西服戴礼帽的特务向黄包车夫走去,粗暴地把他们驱赶到远处的江边。
白超群领着虞美玲和钱贵及会计三人进入银行大楼的大厅内,对装满黄金的箱子再一次进行逐一清点和称重。钱贵虽出身山西晋商之家,却也从未见到过如此多的黄金,眼都看傻了,两只小眼睛里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清点完毕,在双方见证人的见证下,银行总经理亲手贴上了中央银行的封条。
接着银行工作人员和武装特务一起费力地抬着箱子,走下台阶,每辆卡车装上了二十五箱黄金。
车厢尾部的警卫连士兵也都搭把手帮着向上拽,可看着不大的箱子意想不到的沉,压得差点没有松手摔在地上。
此刻警卫连的士兵们才明白这不是普通的货物,而是一箱箱黄金。看明白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一双眼睛在默默数着台阶上的箱子,看到装车完毕才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印着“56”号黄马甲的背影。
装完车,签署完所有的接收文件,虞美玲才跳上车,回头对女报务员说:“给戴长官发报,a点装车完毕,去b点装车。”
报务员点了点头,拿出身边的皮箱放在腿上,拉出一根天线,开始“嘀嘀嘀”地发报。
三辆车缓缓启动,向海城博物馆驶去。此刻的戴笠正在军统海城站的总部里眯着眼坐在沙发上,看似轻松,其实心里在时刻关注着这场由自己亲自部署指挥的转移行动。
正值清晨,马路畅通无阻,十多分钟,车队就到了海城博物馆冷冷清清的大门前。
虞美玲下车快步走上台阶问一个在门口旁边恭敬站立的年轻人:“小马,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您来呢。”小马弯下腰回答以示尊敬。
这个小马在总部时跟过虞美玲一段时间,现在调任军统海城站行动队队长。
“那就快些吧,弟兄们也都辛苦一夜了,早结束早休息。”虞美玲深知车队的卡车上拉着五吨黄金多一分钟在外,就多一分危险。
“是,我这就去叫易老来交接。”小马匆匆而去。
不一会易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大厅里,用满是血丝的眼睛打量了虞美玲一番,有点不放心地说道:“闺女,这可都是国宝呀,有很多都是英法联军抢走又被我们回购过来的,历经磨难了,可千万不能再让它们落入日寇之手了呀。”
虞美玲上前一步搀住了老先生动情地说:“易老,您放心好了,即使舍弃我们的生命也一定会让这些国宝毫发无损的,您老养好身体,等战乱过去我们如数归还,绝不会让这些国之瑰宝再受颠簸流离之苦。”
易老馆长使劲点了点头,用力抓住虞美玲的胳膊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闺女,拜托了”
钱贵和会计对这些艺术品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只简单核对了清单上的数量,贴上博物馆的封条,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十箱珍贵文物被分别小心翼翼地装到两辆卡车上。小提示:电脑访问进qiuxiaoshuo.com手机登陆m.qiu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