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面具之人说到这里不由得发出轻微的冷笑,阴沉、多疑的贺青云竟然被玩弄于股掌间,这对他也是一丝安慰,陆青约贺青云见面之地是早已精心谋划过的,所以才能逃的那么从容。
方不闻心中也知道,陆青是天下第一贼王,那么多年行走在这条陷阱四伏的路上,如果做事不留下退路给自己,他也不会活的那么久了。
银色面具之人只是顿了顿,又说着:“陆青知道这回他难以幸免,便一路逃往边地,我耗了大量财力,总算是没有失去他的行迹,一路追踪至巴蜀之地,可贺青云也动用了精锐力量,同样追踪而来,一天夜晚,在一处小镇上陆青现了踪迹,就在附近的贺青云也得了消息一路赶来,一代贼王就此陨落。”
方不闻听着银色面具之人的话语,忽然眼神一亮,秦剑的话在他耳边回响着,方不闻不觉的问了一句:“公子、有件事一直困扰我,贼王陨落,我的暗探也曾去过那里,在官衙见到陆青尸体,可他死因,一直是个谜。”
银色面具之人叹息,带着些许不得志的意味、接说:“等我到来之时,陆青已死,秦剑也是刚刚离去,在附近停留了不久,我没有去打扰他,因为那时还是陌生人的秦剑,他手里没有墨雨剑,人也不是他所杀。”
方不闻多少有些失落,这件事已没有了着落,他永远不会去向贺青云请教此时的谜团,因为这件事他有命问一定没命等到结果,方不闻叹息。
银色面具之人只是看了一眼一时陷入沉思的方不闻,并没有深究方不闻对于此时上心的缘由,因为他知道方不闻早年起家就是做这样的事——解困江湖谜团,查探一切不为人知的大事件。
方不闻已缓过神儿来,看着银色面具之人,轻声说着:“公子、那墨雨剑已到了杀死陆青的贺青云之手?”
银色面具之人知道方不闻问的只是过程、而非结局,墨雨剑此时已在秦剑手上,随即接说:“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便暗查贺青云,一路跟随的结果却不是这样,贺青云没有回去,他在巴蜀逗留很久,他竟然也在追查墨雨剑下落,和一切接触陆青之人,这让我省去许多调查,暗中调集所有精锐同样追查陆青接触之人,而我同时查探的地方却不止是陆青丧命巴蜀之地,剑不在他身上,那就从他开始的地方查找,所以、我先找到了墨雨剑的踪迹。”
方不闻的心中有些疑惑,公子与他三年前相识,那也是不久后他与秦剑相遇的时候,公子知道自己心愿后还在更急切的寻找墨雨剑,而八年前得到的墨雨剑踪迹,那必然是旁生枝节了。
方不闻引导着银色面具之人将自己心中的迷惑尽早解开,不觉说着:“公子、你追踪墨雨剑直一年前才终于如愿,想必八年前这宝物又旁生了枝节吧?”
银色面具之人叹息着点点头,缓缓的说着:“本以为墨雨剑要有归属,可事情却正如你所料,陆青只身漂泊江湖,天下第一贼王,与他结怨之人自然很多,他无法享受天伦之乐,可他却不甘心,不知何时、他极其隐秘的有了妻室,而且生下一女,他在亡命奔逃之时,见了妻、女最后一面,将墨雨剑托付于妻子,可是当我回去之时,他的妻、女已不知去向,从此多年追查都没有其下落。”
银色面具之人又叹息着,从他的沉稳和那雅然的气质上,可以看出他不是常为什么事而落寞之人,墨雨剑这件事让他苦寻了太多年,这件事为他积攒了太多的痛苦心绪。
银色面具之人在方不闻的等待中又接说着:“耗去了多少财力、人力和时间,一直都无法停下追查,就在一年前、那是冬雪消退的时节,台州府地属南方,河融冰化较早,在冰寒水中救起一个本是我在寻觅的女孩儿——追风玉狐、陆仙儿、、、、、、”
银色面具之人话语未完、正要往下讲诉,方不闻凝神皱眉,不由得接了句:“陆仙儿!”
银色面具之人看着方不闻的神情,也不再往下讲诉,缓缓的说了句:“方先生与她有故?”
方不闻叹息,不觉的点头,即刻又缓过神儿来,看着银色面具之人,接说:“算是吧,应该是结怨,我也曾追查过她,三年前一遭无奈的远行、虽接下许多缘,却也惹下许多事非,这女孩儿杀我义子,取我财务,我怎能不记恨着她。”
银色面具之人看着方不闻脸上那极少出现的怒气,他的面容在面具遮掩下,无法看清,但他的反应却是有些异常。
屋中寂静无声,隐约可闻微弱好似游丝的呼吸声,方不闻武学不弱,常态的呼吸声也轻的难以入耳,此时也许是怒火在搅乱他的心率、搅动了他规律的气息。
片刻的沉寂,银色面具之人才叹息着、缓缓的说:“方先生、你可知这陆仙儿是谁?”
方不闻先是愣神儿,又接说:“请公子告知。”
银色面具之人看着方不闻,话语说的很慢:“她就是天下第一贼王、陆青之女,陆仙儿。”
方不闻呆住了,嘴里不觉的嘀咕着:“陆青、陆仙儿,她们都是贼,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银色面具之人听得见方不闻的嘀咕,不觉说着:“是啊!几年前就应想到的,若非听过她的所学精妙、想要收纳她帮我,差点和墨雨剑永远的失之交臂。”
方不闻顿了顿,他这时才忘却与陆仙儿的仇怨,想起了墨雨剑,接说:“墨雨剑、是她送给公子的?”
银色面具之人点头,又说着:“救起她时、她伤得很重,加上冰寒入骨,等我接到消息、取了药赶来时,她已奄奄一息,幸好她抗到了我来,一口气息在,药王、古玉宏的续命灵丹就能从鬼门关把她拖回来,,三月个后、陆仙儿伤势痊愈,等我回来闲聊中,才算是把多年苦寻的墨雨剑之事了却,她也愿意帮我。”
方不闻听着银色面具之人虽未说尽、却以说完的话,顿了顿,无故点着头,抿嘴、鼻息长吁,眼神从呆滞中醒来,看着银色面具之人说了句:“公子、我懂了!”
银色面具之人伸出从进来便一直都不曾露出的右手,轻轻拍了拍方不闻还握在残留酒香水晶杯上的手,点点头、迟缓了片刻才说出一句话:“我会去问她为何下杀手,她和陆青不同。”
方不闻强挤出微笑说着:“公子、不要问,无论为了什么,就让它过去吧。”
银色面具之人点着头,那面具后的眼神中露出感激之色。
西安府地域广阔,繁华自不用说,秦剑心中却狭义的局限在方不闻这件事上,那繁华也就无法入心,虎儿带着大家只是在进城不远处的一家酒楼歇息、吃饭。
朱小生的伤势也好了许多,简单的走路已不再是疼的难以忍受,但虎儿还是留下了一人伺候着朱小生,其余隐在暗处、现身明处的人都已在西安府和附近的路上,虎儿要在第一时间找到先生的下落,尽管秦剑已告诉他方先生不会有任何闪失。
一桌饭菜已上来,马匹也早已安顿好了,好的草料慰籍它们一路的辛劳,小二忙着别处的事,对秦剑这桌却是留意着,因为虎儿的打赏也是随着村、乡、县、府而变化着,多了一点点的赏钱让小二自然而然的照应周全,毫无作作的感觉,一副远客归乡的亲密。
无酒的饭菜总是吃得很快,何况秦剑等人都被心事困扰着,想心事的时候吃东西自然就更快,一桌饭菜没多久便消去,小二在虎儿的示意下忙着过来,带秦剑等人往后院清静些的客房休息,严小君回到房间心思也落在方不闻身上,这是很少有的,因为秦剑多数时候都占据着她的心思。
桌上有小二送来的茶,严小君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便又起身,缓缓镀步来到窗前,似乎阳光可以暂时扫尽心中困扰的阴霾,严小君轻轻推开窗户,侧房的窗户虽然没有正对秦剑的屋子,但也看得见秦剑屋门并未关闭。
严小君知道秦剑不会真的因为赶路的困倦而休息,他心中装着很多的事,呆滞出神的严小君不知心中那一抹幻象又挑动了女孩儿的脆弱,长时间不曾闭合的眼睛竟然有了水映、眼眶也因而稍显红润。
秦剑的眼神虽然呆滞,他坐在椅子上便沉静下来,浅浅的品着茶,面对凌乱的心绪他习惯的去理清,而不是坐立不安的去逃避。
虎儿也已从前面回来,安顿下大家他便走了,此时回来显得行色匆匆,只是看了一眼站在侧方窗前的严小君便直接走到秦剑住的正房这边。
秦剑的呆滞已消去,缓缓起身、迎到门口时,虎儿已到了,停下脚步,轻声说:“秦大侠、有消息了,先生在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