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阿市,端正的坐在车厢子里,看见世子殿下进来之后,习惯性要起身请安,谁料头还只是做了小妾,倒是便宜了他。
阿市见到世子殿下一直盯着自己目不转睛,俏脸面皮不禁发烫,轻声道:“公子。”
声音棉柔,音线细软悠长,令人如同坠入温柔乡英雄冢一般。
姜阳生一愣,缓过神来,道:“这次出行声势会比较大,一般时候别轻易下车,到时候还得带着你个拖油瓶。”
阿市低头,轻声应承了一句,便是不再说话了。
姜阳生命令李青梅把那匪首皮囊挂在马车上面,等回去的时候制成两面鼓,挂在衙门口,以昭炯戒。血淋淋的皮囊迎风招展,像极了一面无字酒幡子,只不过这会儿卖的不是酒,是命
一路马车终究是再次碾压官道上,一百铁甲扈从刚刚沾了血腥滋味,浑身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嵌着青钢马掌的百匹骏马在官道上嗒嗒响着,领头的一个年轻的长袍少年望着绵延细长的路,以及远处逐渐清晰地青灰色山峦,脚下马镫不自觉的轻轻一夹,受到刺激的马儿加快步子,冲向远处。
沙都镇,一直以来都是那种从来不会名气大噪的小地方,地方小,养育的人也小,从来没有听说过沙都镇走出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就连小小的官吏都少的可怜。
这里的居民都习惯这种不温不火的生活,安分守己那是好听的,说不好听的叫做不求上进,小富即安便是镇上很多人的生活经,只要赚够了钱,安安稳稳的去个婆姨生孩子过生活,讨生活也不似别处那样刀口子上讨生活般艰难,而是小本买卖,不求一夜暴富但愿细水长流。
永安当铺,生意惨淡,门可罗雀,店面装修更是十分简单,门前没有什么大雅大俗的装饰,大堂里面也是空当的很,相对于其他的地方的店铺来说就有些寒掺了,老板是个体重超过一百八十斤的胖子,可胖却没有任何福禄相,着实有些奇怪,此时打扫完门前那块不大不小的街道后,撑开店门,搬出一把比起寻常椅子都粗宽的太师椅,悠悠然的躺在上面,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名字叫做谢永安的老板哼着小调子,头就开始不住的摇晃,眼见是要睡了。
当铺这种营生,讲究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谢永安打了个盹,半睡半醒间,想到了一年前的那个来自己店铺当去一枚玉佩一把宝剑的傻痴小子,这辈子不会遇见第二个了,整整价值四五千两纹银的物件被自己压价压到一百两,想想都他娘的过瘾,那两件好东西谢永安也没有倒出手,而是摆在店铺里面当作镇店之宝,什么时候有客人来了就给客人看看,本店一诺千金,童叟无欺,什么东西都敢收下。
想想这种好事情这辈子都不会碰见几次了,谢永安就忍不住哼起小调来,然后迎着逐渐高升的日头眯着眼睡一会。
沙都镇,这个离北莱城一百里开外的无争小镇外,镇上的小官吏大清早就一骨碌爬起床,急匆匆的整理完毕,带上那话,让人不爱听。”
少年也没有在意谢福安有没有搭话,只是自顾的说着。
“客官您说的是。”谢福安面皮发烫,小声说道。
“我来这里是取回自己寄存在你这里的两件东西。”
“客官您是要取回什么东西小店要是有的话一并奉予。”
谢永安嘀咕着,自己的小店庙小僧少,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入这个官爷的法眼
“说你聪明当年还真是聪明,说你傻痴,如今看来真有些痴。”
姜阳生指了指一枚悬在自己腰间的盘纹螭龙玉佩,笑道:“当年寄存在店里一枚玉佩,一柄长剑。”
身边的老孔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
见到老孔的黄牙,谢永安恍然大悟,终于知道眼前这位冤家到底是谁了,分明是两年前在自己的当铺当掉价值四五千纹银物件的傻痴儿,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一个傻痴乞儿,如今却身着锦缎更是有扈从跟随着,刚刚偷偷瞄了外面两眼,好家伙,整整百十号人清一色的配刀背弩,这可不是一般世家子弟出行的仗势。
送与不送,说与不说,在谢永安面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这四五千两纹银的东西岂是说送出去就送出去的,再说了这些东西在自己手里面捂了两年,要说没有点惜财如命的情愫在里面是假的,可是钱还能有命重要
“掌柜的,要我说呀,这东西你趁早交出来就行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命活才能花钱不是我这螭龙盘纹玉佩,就算你拿出转手也不见得有人敢要,况且这两枚玉佩原本就是一对儿的,一枚也就个一两千纹银,要是两枚可就不是单单加起来的事情了,掌柜的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谢永安点了点头,颤声道:“官爷稍等,我这就取去。”
姜阳生笑着点了点头,当年这家伙可不是这般和气说话的,连吼带喝愣是把四五千纹银的宝贝东西压价到一百纹银,花钱一向大手大脚的姜阳生走出门的时候差点掌自己的脸骂声自己败家玩意。
掌柜谢永安取来两件物品,恭恭敬敬的呈上,姜阳生拍下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之后,带着一干人等飘然出门。
望着外面铁蹄隆隆的踏出街道,消失不见之后,谢永安望着静静躺在茶桌上的银票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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