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女子将青葱手指抚摸在自己性感的嘴唇上,眼角含笑的望着江心处的公冶扬。
“妖女,休得猖狂”
背刀男子一击不成,骤然翻身,一个跃身便是再次坠向身后大河之中,波浪奔涌,男子双脚平稳踏在江水上,驭浪而行
“真以为中原没有人能够降服你了”
天竺女子满眼含笑,道:“公冶扬,中原有没有人降服的住我没人知道,可是今天你必须留下,这次看你走得了”
手中长鞭骤然发力,只见背刀公冶扬面前的江水豁然炸开,一道江水犹如水龙一般在江面上扭曲着腾空而起,公冶扬脚步踉跄,被眼前的江水愣生生的逼得进退维谷。
他眼神凌冽,蓦然回首,眼神之中充满骇然,失声惊恐道:“妖女,还有同伙。”
天竺女从始自终都是满脸笑意,此时手心抚笛,笑盈盈道:“留下你这个中原年轻第一刀客,来多少人都不算恃强凌弱。”
说完掩嘴娇笑,眼神玩味,势在必得。
公冶扬面容阴沉如水,驻足江面上,面前的水龙犹如一条带着獠牙的巨蛇盘踞在他的面前,江面上的水流被水蛇不断汲取而后硬生生从江面拔地而起,好不壮观。
“妖女,你可知道身毒国人在中原横行下场是什么”
身毒国是中原人对于天竺一带人的称呼,人们看其肤色黝黑,误以为是中毒的症状,故而称之为身毒国。
女子不以为意,咯咯笑道:“沿着大江大河一路奔波追杀你这么久,害的五帝座一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说罢,伸手抚摸胯下的白玉大象,大象似有所感,伸出蜷缩的鼻子与其勾揽在一起。
五帝座一便是女子坐下的那头如玉般洁白的大象,大象全身都如雪一般洁白,玉般光滑象牙犹如一弯月亮。
“真的以为中原没有人能动的了你”
公冶扬,嘴角微翘,双手环胸,一张生锈大刀在背后分外显眼。
天竺女起初不以为意,忽见远处丛林中传出轰隆巨响,蓦然回首,却是发现远处漆黑茂密的深林里面大量尘土飞溅,她面色骤变,横笛在唇边,面色阴晴不定,一字一句恨恨道:“公冶扬,别让我再碰到你。”
公冶扬,面带挑衅的望去,天竺女也操纵白玉大象转身,恨恨离去,而后转头递给公冶扬一个让所有男人都欲血贲张的妩媚眼神,说不出的妖娆。
妖女纵深而去,公冶扬独自一人站在远处大口喘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起身,转头望向姜阳生,眼神犀利而阴鸷,原本身后好奇看热闹的秦飞舟畏缩一下脖子,躲在姜阳生身后。
姜阳生握住剑柄,冷眼望去,先前这个背刀男子踩翻自己的乌篷船是何等的嚣张,听天竺女说他是中原年轻第一刀客,这就是嚣张的资本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江湖上每年有太多自认为天纵神姿的俊彦夭折
男子饶有兴趣的打量姜阳生一会,而后大笑离去。
秦飞舟见到公冶扬离去,这才探头探脑从姜阳生的背后出来,见到远处的江面上一片狼藉,江面上沉了半截的乌篷船,秦飞舟哭丧着脸,和爷爷的半辈子生活都靠这艘年久和他爷爷岁数差不多长的乌篷船谋生,结果今晚却因为一趟摆渡而沉江了,秦飞舟难免情绪低落。
姜阳生想要安慰也无从说起,毕竟事情起因是因为自己,这个十岁的少年跟着自己差点遭了鱼池之灾,如今姜阳生只求这个孩子别迁怒自己便可。
“船沉江了,公子,不能送你过河了。”
秦飞舟踩着泥泞的江边,脚下不断的捻着湿润的土地,局促不安,他不敢跟这个相貌俊美的公子对视。
姜阳生告知他自己没事,而后塞在秦飞舟手中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转身离去。
秦飞舟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崭新的银票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要跟上那位公子告诉他小小的乌篷船根本值不了一百两银子,那个身着火红貂裘的公子身后长眼睛一般,背着他摆了摆手,身影亦远去。
姜阳生饶了远路渡过江,他看过琵琶女递来的信笺,而后一笑,将信笺尽数扔进了身后滚滚逝去的江流中。
蔡高卓是个驿使,每天沿着驿站不停奔波,在马背奔波了半辈子,眼见还有几年的奔头就能告老还乡了,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一想到这些蔡高卓就嘴角含笑,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驿使在北莱也算是行伍编制,告老还乡的时候能够有一份不错的津贴,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美差事被蔡高卓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小人物给弄到手,不禁让原本关系挺好的人一阵腹诽。
蔡高卓一辈子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在驿使这一职位上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唯一值得津津乐道的事情就是当年给大将军洗过马,一群老少驿使闲来无事凑在一起的时候蔡高卓就会讲起当年给大将军牵马喂马的故事,虽然是老生常谈,可是蔡高卓一顿添油加醋之后一群人听着跟评书一样津津有味,要是姜阳生在这里听到一定会连晚饭都喷出来,真实的姜贷哪像这个驿使所说的那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蔡高卓胡乱在嘴里扒拉几口饭才起身出去牵马,也不管饭菜什么味道,是否味同嚼蜡,只要别饿死就行,眼下有一封密件要加急送往京城,到了此处就落到了蔡高卓的手中,虽然为驿使闲暇的时候悠哉,可却一旦走上驿道,便是跑死马都得把信笺送到目的地,累死驿马驿使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发生,十万火急的信笺快马加鞭跑死驿马跑死驿使都要信笺送到目的地。
跨上驿马之后,蔡高卓便是挥鞭驱马奔向驿道,这是加急信笺,原本按照规定这种规格的信笺需要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驿使一起送去,一人两马换乘,可是自己的那个小驿站里面只有自己一个跑过加急信笺的老卒,其他一些毛都是没长全的小子一趟跑下来还不累得吐血
蔡高卓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包裹,默默祈祷了一番,像这种加急的信笺一般是哪位大官弹劾另一位朝臣,互相攻击,相互倾轧,一旦抓住了政敌某些把柄就急不可耐的送到京城呈到皇帝的眼前过目一番才肯罢休。
蔡高卓驶出驿站十几里地后蓦然回首发现身后驿道上一个身着朱红貂裘的鬼脸男子飞奔在身后,紧追自己骑乘的驿马后,穷追不舍,男子挎剑,奔跑起来说不出的丰神玉朗,瞧不清楚脸,估计也十分年轻,脸上一张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鬼脸面具分外狰狞。
蔡高卓匆匆一瞥,亡魂皆冒,后背生出一层细密的汗液,手下马鞭不觉加快鞭打。
驿马快,男子快,驿马慢,男子慢,终究跟蔡高卓保持着不远不近的适中距离。
擅走驿道便是重罪,阻拦驿使差事可是要杀头的死罪蔡高卓原本想要训斥鬼脸男子几句,可是话到嘴边不觉口中干涩,不觉咽了回去。
一直走了大约五十里地的距离,这匹本就不是多么良种的驿马终究是跑不下去,嘴鼻翕张,流着沫子,驿马已然罢工了,蔡高卓回首看去,那朱袍男子缓步走近,一只手按在腰间长剑上,呼吸丝毫不见紊乱,说不出的诡异。
蔡高卓脱下腰间的盛放信笺的包裹,挂在马头上,摸下挂在马腹处的短刀,翻身下马。
蔡高卓虽然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可是在却自认不是孬种,虽然面对这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自知九死无生,可是北莱有法:驿使丢密件者,斩誓死护卫文件者,赏虐待驿马者,死累死驿马者,赏
想到即使孑然一人回去也是一个死字,蔡高卓满是胡茬的脸上写满了决然,行伍出身就是一辈子子刀口上过日子,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宰了或许连是谁杀的都不知道,别人都以为沙场上才会有生死考验,可是却不知每年都会有很多起劫杀驿使的案件摆在姜贷的案桌上。
追逐驿马的人自然是姜阳生,不为别的,为了截下他所持的那封密件。
蔡高卓下马,一手按在刀柄之上,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朱袍男子,随时准备出刀进行致命一击。
姜阳生走近倒也没有率先发难,而是饶有兴趣的认真打量这个驿卒。
蔡高卓神情冷峻,仔细凝视着眼前的鬼脸人,他的身子架放低,随时准备拔刀。
“信笺留下,你可以走。”
蔡高卓坚定的摇了摇头,眼神坚毅,神情依旧不变,阴沉的滴出水来。
姜阳生心中一叹,行伍中最缺就是这种铁骨铮铮的士卒,宁死不屈的精神,可叹的是最近十几年北莱的战争少了,安定下来之后就催生出种种安逸的心态,士卒不复当年的悍勇。对面的这个驿卒,姜阳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杀了他,就是折断了北莱军伍的脊梁骨,他不能这样做,一个军伍有军魂,铁骨铮铮就是北莱的军魂。
蔡高卓不会知道此时姜阳生所想,但是他的做法却让他留下了一命,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可悲。
姜阳生郑重出剑,收敛起自己的玩世不恭,不管对手是否厉害,这样的一个北莱驿卒足够他郑重其事的对待。
青雀出鞘之后,对面的驿卒也拔出手中长刀,顺手丢掉刀鞘,双手持刀,放低身子,谨慎的对待着。
狮子搏兔尚且全力,姜阳生也没有因为对面是北莱老卒而有所松懈,变数随时都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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