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虬髯镖师身后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把这个小兔崽子一巴掌拍了个狗吃屎,粗声骂道:“小兔崽子,走客镖三忌给忘了”
瓜娃子被一巴掌拍倒,而后一骨碌爬起来,回头瞪了那个虬髯大汉,不敢恼怒,叹气说道:“记得,忌问囊中何物,忌问出身家世,忌中途掏钱。我就是好奇什么人能够然咱们宁远镖局镖师尽数出动。”
“反正铜子儿少不了你的就行,问那么多有屁用”
大胡子镖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抬起手来作势欲打,小家伙倒是机灵,顺着马肚子下面钻了过去,回首朝着虬髯镖师做鬼脸。
虬髯镖师温怒,这个古灵精怪的瓜娃子一天到晚只知道闯祸,惹下一屁股的祸事,还偏偏让自己去擦。
见到瓜娃子钻到马腹下,虬髯镖师顿时使了个钩腿,一脚踝勾住了那小子的脚跟,只见那个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娃子顿时扑倒在地,正好身前是一坨马粪,不偏不倚栽倒在马粪上。
虬髯镖师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伙子起身,愁眉苦脸,身上沾满的马粪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瓜娃子年纪轻轻,脾气却一点也不温顺,他也不示弱,狠啐一口,起身之后还是不解气,一脚揣在一匹壮马的腿上,结果自己倒在地上,虬髯镖师见状笑骂一句软蛋。
傍晚将尽,宁远镖局的门口灯火通明,一排排火把点燃,镖门此次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人看家之外,算是倾巢而出,对于宁远镖局的来说这次是一票大的生意,这一趟客镖比得上以往几十趟走镖。
不一会,远处几辆马车慢悠悠晃荡过来,车上下来一位身材高长,面黄肌瘦管家模样的老头,老头着一身淡色青衫,嗓子沙哑跟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样,说起话来如破旧铜锣一样叮当作响至刺耳膜。
“在北莱的地界想来也没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出来剪径劫道,你们镖局的人就离的远一些,等过了赤帝城,出来齐鲁州你们离的近一些便可,我们小姐喜欢清静。”
领头的大镖师点头,沉声的喊了一嗓子,一行人浩浩荡荡打着火把前行,离开了梁蒲县。
琵琶女和姜阳生站在道中央看着逐渐远去的众人,这一行人足足二十几号人,老少都有,每个人都抄着家伙,为首的两名雄武镖师骑着高头大马,落尾的几个才入镖局不长时间的新人则是骑着毛驴骡子之类的尾随在后面。
抽了一口茶水,姜阳生起身,拍了拍腰间长剑,而后尾随走去。
琵琶女面容附上薄纱遮蔽,姜阳生挂上那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鬼脸面具,两人远远地吊在马队身后一里地开外,今晚宁远镖局就要从人们眼中抹除掉,酆门做事情果决,自然不会有漏网之鱼,老少妇孺一概不留。
姜阳生尾随车队,琵琶女扮作他的情人,两个人搭配起来,算不得郎才女貌,琵琶女环着姜阳生的胳膊,胸前的四两丰腴酥柔不断挤压姜阳生的臂肘,难免会有些尴尬,两人不急不缓的走着,像是在观赏沿途风光一般。
宁远镖局的总镖头是个行走江湖数十年的老油条,一般来说镖局吃的是面子饭,一些个资历深得镖头跟占山为王的草寇悍匪交情匪浅,真要是遇到剪径时候送上一些钱财银两也就打发了事,要是真遇上不长眼的再先礼后兵,一般几个功夫好的老镖师出手解决便可。
这江湖上哪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啊,要是每个江湖人都不惜命这个江湖在就完了,干这行的都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生怕那一天一不小心就被人宰了,什么叫做高手,目前还没有谁敢俯视这个偌大江湖,没有谁敢叫嚣自己天下第一,除非那些个一猛子扎进汪浑水的愣头青,不知道天高地厚才敢大放厥词,真到碰壁吃瘪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武力不是最重要的因素,镖师吃的就是面子饭,这个行业的宗旨大抵便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镖局的人离一车当先的镖客距离一里地的样子,一群人自带干粮乘坐在马背上,按照雇主的要求他们夜晚行镖,白天扎店休息,可能是害怕太过招摇,不能走沿路坦途,只能走一些个捷径小路。
马车行至半夜,天空之上风倾云墨色,那个跟随着老镖头走镖的愣头青瓜娃子骑着一头小毛驴摇晃着走在马队的最后面,脸色也不是多么好看,兴致阑珊。
骑马扛着一把分外宽重得朴刀的虬髯镖师斜头瞟了一眼瓜娃子,笑道:“什么地位什么待遇,小崽子别不高兴,老子也是从骑毛驴过来的。”
瓜娃子瞅了他一眼,不满道:“凭什么你们高头大马挎剑,我就得骑毛驴拿棍子”
虬髯镖头听后哈哈一笑,让胯下的大马放慢了脚步,等到瓜娃子的小毛驴靠近的时候,虬髯镖师冷不丁一巴掌拍在愣头青的后脑勺上面,骂道:“就算给你把刀能抗得上”
瓜娃子差点被打落下马,连带着身下的小毛驴都差点趴在地上,瓜娃子赶紧调整一下身姿,让屁股下瘦骨嶙峋的小毛驴速度放慢下来离虬髯镖师远点,小声嘀咕道:“怎么不能”
“我这朴刀少说也有个十几斤重,就凭你这个身板”
瓜娃子面子挂不住,只能冷哼一声,道:“给我五年的时间总能打过你。”
“嘿,还五年,给你五十年你都那熊样。”
虬髯大汉一点也藏掖不住话语中的挖苦,其实他心中对这个毛头小子挺看好的,这小子骨子里面有股子韧性,做事情像是一头小犟牛,认准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就这性子对虬髯镖师的胃口。
虬髯镖师也没有跟他斗嘴,而是勒马前行,最前面的马车雇主马车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情况发生。
虬髯镖师皱了皱眉头,而后眯着眼盯着前面的一片麦田,这种地形易于伏击,一般遇到这种利于隐蔽的地形镖师都会快马加鞭走过去,眼下前方雇主马车已然停滞不前,阻碍了去路,后面的镖师队伍自然都停下来。
马车驻足,那个面黄肌瘦的老管家走下马车,而后对着后面逐渐行来的总镖头招了招手,总镖头见状驱马向前询问。
瓜娃子骑着毛长的小毛驴,被挡在最后面,此时探着头向前望去,想看看总镖头去干什么,其实一群镖师中不仅是瓜娃子几乎所有年轻人都在向前望去,听说坐在马车里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即使放在最有名的千花坊定然能够摘下头牌的美名,故而一群不沾荤腥的大老爷们都伸长脖子摆明了要一睹芳容。
瓜娃子伸长脖子,见那身板魁梧的总镖头登上了那辆奢华的马车,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都不见下来,于是一群年轻人难免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可两柱香三炷香的时间过去,总镖头还不见下来,那辆车跟个死物一样停在那处丝毫不见动静,众人此时心中顿时一紧,终于知道大事不妙了。
虬髯镖师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而后抽出腰间朴刀驱马向前,他壮胆下马靠近马车,想要撩开帘子一探究竟。
帘子掀开一半,总镖头一张惨白就探了出来,只不过这张脸扭曲眼珠子向外突出,口鼻溢血,面色泛着一种渗人的青绿气。
死气
虬髯镖师见状,胆子都寒了,而后想要后退,可是那个马车厢子后面却是探出一把森然湛湛的冷刀,虬髯大汉恍惚,见到长刀逼至探出,慌忙间横刀抵御,却是力所不逮闪躲不及,只觉半边身子一凉,酥麻感瞬间传来,忽冷忽热,低头望去,只见自己持刀的右手连带着朴刀都掉落在了地上,他面容呆滞,僵硬的向着身后噔噔噔倒退几步,只见原本寂寥一片漆黑的麦田里面突然涌出来四五道黑影子,黑色的影子簌簌突袭进镖师里面,几个来回就有数人到在血泊中,还没死透的倒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黑夜中分为凄厉。
虬髯大汉原本就是周朝派来的一个谍子,只不过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弃子罢了,关键时候甩出来保护暗中的伏笔谍子。作为弃子难免有些可悲,原本虬髯大汉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被启用,注定在这个位置上老死去,就这样在北莱当一个镖师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生活平淡归于平淡,可是也不无寂静,好在自己手底下出现一个资质不错的苗子却遭遇这等灭顶大祸,虬髯大汉一声吼出,被卸下来的一枚肩膀掉在地上,此时伤口正在往外汩汩冒着鲜血,他凭借着留下的一只手徒一拳把拉车的那匹打翻在地,而后擎着车辕,一下子掀翻了整个马车。
马车翻滚在地,而后轰然炸开,徐娘半老的茶肆老板娘从中灰头土脸的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柄犹自滴血的长剑,老板娘走到还没有断气利索的虬髯谍子面前一剑刺下。
姜阳生没有事先埋伏在麦田里,而后和同琵琶女尾随在马车后,一旦有什么遗漏的谍子就斩杀。
听到远处喊杀声嘶吼声杂七乱八的传来,姜阳生索性不走了,盘膝在小径上坐下,静等后撤的镖师们。琵琶女索然无味,站在不远处,怔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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