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工摇晃了几下肩膀,疏落筋骨,拔出长刀之后复而冲前,丝毫不减颓势。
姜阳生借此机会得以喘息调整,这个蒋天工是自己持剑以来遇到的最麻烦的一个对手,危险程度甚至还在当年一枪捅穿自己腹部的北莱都尉以及商贾朱弘济身前的那个哑巴刀客,他不得不谨慎对待,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蒋天工似乎对于这场争斗报以猫戏老鼠的心态,他对自己的信心饱胀到一种近乎自负的心态,他认为这种事情信手拈来,不需要浪费自己太多的精力便能够取胜,只把姜阳生当作一个砥砺自己练刀的磨刀石罢了。
这块磨刀石弱小到只能接受自己的摆布
蒋天工的刀法形式大开大合,隐隐间有种大师的风范在其中,显然是由高人作为引路人加以指点,不似姜阳生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摸石头过河,靠自己去悟,走了不少歪路子,不过姜阳生博采众长触类旁通,以鬼才玉稚京的滴水经为根基,剑术一道之上更是炉养百经,摘星楼上几千本剑道秘笈都被他记在脑子里,虽然没有化为己用,只需要时间来不断消化吸收这些剑术精髓,而后才能养出一方不世大药而且姜阳生在武道一途上天赋了得,即使修炼时间有限,可是根骨奇佳修道起来事半功倍,两个人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蒋天工作为蒋家最受器重的年轻一代,城府自然是极为深沉,跟姜阳生每次碰撞都计较一丝力气,姜阳生懒得思考那么多,每次都不遗余力的与其硬碰在一处。
一连几十招过后,姜阳生呼吸已然加急,甚至感觉到了手臂处传来的丝丝缕缕的酸麻感,而那处蒋天工也好不到哪里,他觉得这个红裘男子皮糙肉厚的很,他每次出刀都威势十足,却依旧破不开这红裘男子密不透风的防御,而且红裘男子时间一长逐渐专攻为守,手中一柄长剑每一次出剑都十分刁钻,寻找间隙司机出剑,不再与自己正面碰撞。
姜阳生抹了抹嘴角,吐出一口浊气,他嘴角扯出一丝畅快的笑意,拎起青雀便是大步走过去。
此时的蒋天工已然力竭在即,呼吸渐变急促,握紧长刀的双手慢慢渗出细汗,他的长刀力道一减再减,逐渐又不支的迹象,姜阳生持剑冲前与其碰撞在一起,强大的力道更是让两人的身形都为之一顿,最后交错分开。
两人已然都是入了大周朝的武夫品秩,算是置身于江湖之中。
蒋天工眼神充满冷漠,望着这个先前藏拙的红裘男子,几番交手之后他才发现这男子在先前并没有使出完全力气,直到现在才逐渐展现出真实实力。
眼下红裘男子每一次挥剑都会让他仓促应接不暇,好几次把柄朴拙的长剑都顺着他的面庞前面划过,剑锋鼓荡,遍体生寒。
仓促抬刀迎上迅疾而来的长剑,蒋天工被震飞出老远,跌落在远处不断轻咳,先前他使出了十分力气,殊不知这个红裘男子却是藏拙,眼下陡然发力,自己迎战不及,几次险些遇险遭劫,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没有要跟不死不休的心态,每次看似能够斩伤自己却迟迟不肯动手,甚至屡次三番故意卖出破绽给自己,给自己喘息应承的时间。
蒋天工叹息一声,从远处的地面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收刀归鞘,他面色平静的站在离红裘男子十步开外,对着男子拱手道:“今日多谢兄弟手下留情。”
他此时说话带上了不少真诚的语气,不似先前那般轻佻敷衍。
胸有奔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摆上将军
蒋家选蒋天工作为下一人家主,不无道理。
姜阳生面色平静的看着蒋天工道:“你我本就是切磋技艺,没有必要生死相向,在术法一道上,蒋公子却是比起在下长远了很多。”
蒋天工见红裘男子说这些话时候,表情真诚自然,不似作伪,心中因为战败的郁气消减了不少,心中畅快许多,道:“在下青州城蒋天工,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姜海。”
“刚才一战,在下心中有很多疑惑,不若姜兄弟去酒楼小酌也好一起探讨一番”
姜阳生面露难色,回首看了一眼陆潘的破旧屋子,此时陆潘已经在里面昏昏睡去,想来一时半会醒不来。
况且姜阳生心中对陆潘有愧色,陆潘跟罗云书生出间隙一半是因为自己,眼下跟这个在青州城中稳压罗云书一头的蒋天工交谈一番,或许能够从中解决。
“想来你的陆潘兄弟一时半会醒不来的。”
蒋天工说道,再次邀请。
姜阳生点头,而后随着蒋天工一齐前往青州城中的酒肆。
店名满江红
还是青州城靠近城门处的一个叫做满江红的酒楼里面,年纪轻轻的店小二在店里面忙前忙后,忽的见到远处两个颀长身形走进酒楼中。
店小二定睛一瞧,眼神中生出异色,为首的不就是青州城中赫赫有名的蒋家大公子还能是谁先前不长时间蒋公子已经来过一次,这才隔了多长时间又来了,店小二眼睛尖,大老远便是瞧见跟在蒋公子身后的人物换了一个,是先前跟蒋公子生出间隙的那红裘俊哥儿。
店小二虽然心下生奇,却丝毫不敢怠慢,如今的蒋家在青州城中如日中天,隐隐间要掌控大半个盐帮,连带着蒋家的奴仆鹰犬都可以抬头挺胸横着走。
依旧在二楼的靠近窗户的位置,两个人叫了四坛子鸭头绿,甚至都没有叫上一个下酒菜,两个人拍开泥封便是开怀畅饮。
姜阳生从小就不缺乏跟这些世家子纨绔打交道的经验,本身作为这一行的标杆性的人物,姜阳生对于这些甚有心得体会,可是跟蒋天工攀谈一番之后才发现蒋天工不同于其他世家子的性子,他的性子沉稳异常,城府很深,做事情从来都滴水不漏,甚至刚才和自己交手的时候四野下都隐藏了高手,若是自己想要对蒋天工不利,被无情击杀的人定然是自己。
可正是这样一个骨子里面阴沉到了极点的人却也有腼腆的一面。
这个酒楼老板的女儿是个性子泼辣的主,见到谁都不放在眼里,青州城赫赫有名的蒋家的大公子自然也不在话下,每次蒋家大公子来到这里,这个名字唤作孙白藕的女子都怒目相向,第一次瞪视蒋天工的时候可没把酒楼的老板吓坏咯,这个惯坏了的野丫头瞪视谁不行,偏偏瞪视这个烜赫一时的蒋天工,可是让人惊掉一地下巴的是高高在上的蒋家公子被自家女儿瞪了一番之后竟然不作声,红着脸默默低下头去,小丫头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在蒋天工面前耀武扬威张牙舞爪,可是偏偏这个传闻城府阴沉到了极点的蒋天工丝毫没有介意的意思,反倒是由着这丫头的性子,久而久之老板也就放心下来。
要说蒋家在青州城家大业大,谁见了都要奉为座上宾,可是偏偏青州城中有一个女子不把蒋天工放在眼里,甚至有时候拧着蒋天工的耳朵大大咧咧招摇过市,看者无不啧啧称奇,只道世道诡变,一物降一物。
姜阳生和蒋天工两人饮完一坛子鸭头绿之后,便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姜阳生不是那种矫揉造作之人,故而一些话不吐不快。
“蒋兄,其实同你来饮酒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我那兄弟陆潘。得罪了罗云书,相比以罗云书的为人在青州城中陆潘不会好过。”
蒋天工不置可否,点头说道:“虽说我们蒋家在青州城家大业大,可是终究不是青州城的主人,况且罗家也不是我们蒋家一脉下的人,适才我说断了罗家的财路也只不过恫吓他一番,让他有所收敛罢了。但要说真的断了罗家的财路,我们蒋家做不到,毕竟大狗也要看主人。”
姜阳生点头,青州城蒋家在某些地方和北莱姜家相似共通,一些事情的决断身不由己。
“我只能保证陆潘以后再盐帮性命无忧,至于罗云书暗地里面使绊子做一些阴险的勾当便是鞭长莫及了。”
姜阳生点头,算是默然。
两人干了一坛子酒之后,一个身着红衣裳的女子大大咧咧的走上楼来,那女子在大世子姜环的那套对女子的评分中,也算是中上等姿色了,好在一副腰肢纤细,走起路来摇摆扎眼,女子见到蒋天工和对饮的姜阳生,一双美眸不住在两人之间乱瞟。
走近时,更是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两人中间,她瞪了一眼蒋天工而后说道:“不能喝酒还逞英雄,谁看你这样子”
蒋天工刚想给自己喝口酒壮壮胆子,背着一句话噎得不轻,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而后憋的脸通红满脸幽怨的看着红异衣裳女子说道:“白藕,逞英雄还不是给你看,这位姜海兄弟本身就是个英雄,我这狗熊只能呈一下咯。”
说罢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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